这绝对是一个诱人的提议。
程朔的喉结微微滚动。
“我……”
肩膀兀然一沉,阻碍了转过去的视线。一抹幽暗的冷光闪烁在余光里。那是傅纭星左耳的耳钉。
“别说话。”
程朔笑了,闷闷的,“不是让我来说下一句吗?”
“你不会说出我喜欢听的话。”
这么了解他?
程朔抬手摸了摸傅纭星毛茸茸的脑袋,半晌,问:“你是认真的吗?”
事实上不用傅纭星回答,他已经知道这句问题的答案。
傅纭星是认真的,而且一旦沾上轻易甩不掉。他和过去所有他所遇见的人都不一样。
他当然想要答应,想要毫无负担地享受这段来之不易的关系,可是,温存过后呢?
程朔想起了柏晚章。
没来由的。
这个时候想起对方来绝对不是一个尊重之举,在新人的怀里怀念旧人。可再见到柏晚章,他对他的感情事实上完全没有想象中那样复燃,反倒是一种迷茫与怀疑,占据上风。
这些天他总是做梦,梦见的都是过去与柏晚章的一些碎片,似乎很难与现在出现的男人重合在一起。十年时间,任谁都会变。
柏晚章对他来说早就成为一段虚幻的回忆,如今变为一个具体的人,那些储存的怀念与感情也好像陷入了一个尴尬的境地。年少时的感情都如此,何况与傅纭星?
他一向知道自己是个怎么样的人。
仿佛有读心术,傅纭星沉闷的声音混杂着吐息压在他肩膀上方:“你在想在一起后要怎么甩开我吗?”
程朔顿了会儿,“要是是真的,你生气吗?”
他感觉自己的腰被用力掐了一下。
“我不生气。”
才怪。程朔默默想。
冷寂在空气里扯开一道口子,傅纭星缓缓道:“三个月,怎么样?”
“什么三个月?”
“在这段时间内你随时可以反悔。”
程朔反应了一阵,好笑地说:“意思是三个月后我还想和你在一起的话就不能再跑了吗?”
傅纭星抬起头,视线于同一水平沉沉地看着他,“还不够吗?”
够吗?
程朔反复嚼着傅纭星上面的这番话。
三个月,也好。
追了那么久,要是让他仅仅为了之后分开的苦恼就止步不前那也太不值得了。说不定三个月后,傅纭星先腻了呢?
再真诚专一,也不过是个没有经验的毛头小子,把感情想象的太美好太神圣不可侵犯。
总得吃点教训。
何况傅晟都要步入人生下个阶段了,没有立场、估计更没有精力再来管东管西。至于。。。。。。
在程朔沉思的几秒里,傅纭星的目光始终没有移开,他静静吐气,吸气,压下那一丝微弱的颤抖。
终于,他感觉自己的左耳被轻轻捏了捏,耳钉刺入的那块肉周围扩散开一圈麻麻的疼。
让人上瘾。
“那就三个月,”程朔说,“先说好,如果谁不乐意随时可以提前结束。”
“好。”傅纭星应道。
不会有这个机会。
程朔搂住他的脑袋侧过去亲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夜晚的海风让身体沾上了盐粒,他感觉露在外面的皮肤依然黏糊糊的,“我先去洗澡。”
出乎意料的,傅纭星拉住他的手腕,“一起吗?”
程朔目光顺着他的手往上,挑了挑眉。
“我们是男朋友了。”说句话时傅纭星的语气好像是在念书本上的定义,他半垂睫毛,避开了程朔玩味的注视,“不可以吗?”
程朔觉得自己好像有点低估了傅纭星顺竿往上爬的能力,不过并没有犹豫太久,他说:“随便你。”
房间配备的浴室几乎与之一比一的大小,弥漫着花果调香薰的气味,浴缸旁贴心地配备了各种形状的浴球。程朔随意挑选了一个五角海星球,一池冒着热气的水顷刻被泡沫染成了浅蓝色。
他靠着边沿慢慢滑了进去,刚把眼阖上,门被推开,程朔眯起了一条缝,那道裹着浴巾的黑影并未前往另一处淋浴,而是停在了他的浴缸前。
水花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