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硕带着一营的人马分毫松懈不敢有,对追兵的忌惮,因为抢来大批迫击炮军火的兴奋,冲淡了所有的疲惫和倦意,战士们个个严阵以待。
东方初现鱼肚白时,晋阳城方向总算传来动静。
杨硕冻紫的指头反复摩挲着扳机护圈,原地来回踱步,眼底透着些许担忧。
“来了!”
突然,趴在瞭望树杈上的观察员突然哑着嗓子嚎了一嗓。
整个山口都被这一声扰动,战士们马上睁大眼睛朝晋阳城看去,西北方土坡后先是腾起尘雾,接着冒出成片灰蓝色的人浪,正是17团战士的装扮。
“吼吼!干得漂亮,咱们的人冲回来了!”胡四海带头跳起来呼喊,天龙山脚立刻爆发出阵阵欢呼,与远处的人浪呼应着。
“老胡!收拾家伙准备跑路,一营打头阵,留下侦察兵在中间与二营、三营联络。”
杨硕揪着的心缓缓放下,嘴角重新露出笑容,下达了撤军命令。
胡四海显得有些犹豫,“团长,咱们不是还有军车?要不,让二营三营的兄弟也感受感受?”
杨硕笑骂:“感受个屁!油差不多耗尽了,再说咱们是逃命,你以为搬家啊?搞这么大动静,生怕晋绥军不知道咱们在哪?”
胡四海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走开,参军这么多年,他啥时候坐过军卡?
这才兜了两圈又要还给敌人,他一万个舍不得。
17团的行军速度很快,夜里杨硕带着一营原地驻守时,已经派出侦察排的战士去前方开路。
沿途走哪条隐蔽的山间小道,如何躲开晋绥军的出入境哨卡,都已被摸的清清楚楚,大部队只需要在后面跟着跑就行。
相比来时,17团的速度提了至少一倍,裹着这么大一份家当,战士们当然迫不及待的把东西运回家守着,生怕沿途出一点问题。
第三日上午,一营先头部队已经回到广陵地界。
晨雾裹着广陵县界的界碑,碑面上“广陵”两个阴刻大字凝满露水,杨硕伸手抹了一把,微微一笑。
看到这熟悉的两个字,全团上下紧绷的心神都放松下来,广陵是自家地界,17团的名声在全县人尽皆知,目前晋绥军也没法将手伸向广陵。
下了山,杨硕直接带着大部队踏上主路,十七团的队伍像条疲惫的灰龙蜿蜒在官道上。
战士们雄赳赳气昂昂,已经忍不住想象带着二十门钢炮回去,乡亲们大开眼界的惊叹表情。
可走着走着杨硕就察觉不对劲,太安静了,连续经过两个村庄都不见一个百姓。
以往看到17团的队伍,哪个村子不是夹道欢迎,热情的招呼着战士们留下喝茶吃饭,队伍走道都困难。
但今天,路上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杨硕眼皮轻跳几下,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去打听打听,出什么事了。”
杨硕沉声吩咐黄大龙,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散开!”
说完,杨硕突然低喝,像是突然发现什么。
望远镜刚举到眼前,镜片被官道边上河面反射的冷光刺痛,前方渡口的芦苇丛里漂着半截竹筏,筏头拴着的渔网正缠住一具泡胀的尸首。
那具浮尸的青布制服,赫然是17团的军服!
杨硕眼角抽搐,如遭雷击一半愣在原地,下一秒怒火中烧,立刻指挥战士打捞尸体。
晋绥军趁机偷袭了17团的大本营??这是杨硕的第一个念头。
可第一旅、第三旅的兵马都调往了黄河,这是他们的侦察兵亲眼看到的,除了他们,还会有谁对17团出手?
眼神慌乱间,杨硕余光瞟到地上有几粒染血的玉米,这是陈集村独有的紫金糯品种,去年秋收时总被老乡们塞进战士们的干粮袋。
“不对劲,”他哑着嗓子沿循玉米粒朝前探去,两道深深的车辙印让他瞳孔缩成麦芒。
胡四海几名营长见状也是一惊,知道有大事发生,急忙凑过来问:“怎么了连长?”
“这车辙印,胶轮印深三寸,有军卡来了广陵。。。。。。”杨硕声音低沉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