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云锋咬着雪茄靠在皮椅上,烟灰簌簌落在水晶缸里。
这些天,他一直忙着筹备赛马场,正因为有线报说叶汉正拉拢台岛富商,要在港岛搞新式车马会。
他弹了弹烟灰,想起当年和叶汉争夺葡京赌场的旧事。
这次他原想抢先布局,谁知对方突然在公海弄了条赌船。才出海两次,全港报纸都在报道这艘“东方公主号”。
办公室门吱呀一声,安春迎端着青瓷茶盏进来。
她今天穿着浅蓝旗袍,发梢还带着刚烫过的卷。
“九哥,喝口参茶。”
她把茶盏推过去,手指搭上丈夫太阳穴。
“大白天锁在屋里,出什么事了?”
华云锋把报纸拍在桌上:“叶汉这老狐狸,又搞出个海上赌场。”
“博彩船?”
“这倒不难,实在不行让濠江冯家那边动点手脚,公海风浪大出点意外,那些客人自然就回来了!”
安春迎嘴角微扬。濠江冯家掌控着四联帮,是当地势力最大的江湖组织。
“事情没这么简单。”华云锋放下雪茄摇头。
他望着二太太疑惑的眼神,接着道:“表面是叶汉操盘,实际背后站着何风云,还有和胜联的人掺和。”
“何风云?港岛新贵何爵士家那位?”
常年定居港岛的安春迎自然熟悉这个名字,前日茶会上,几位太太还在议论这位商界新贵。
“正是他。”
华云锋揉着太阳穴,何氏家族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真要撕破脸动用江湖手段,对方从航运到地产的庞大产业随时能掀起惊涛骇浪。
“何家产业遍及港口码头,九龙仓货轮每日吞吐量都够买下十条赌船,他何必蹚这浑水?”
“这正是我忧心之处。”
华云锋起身踱步,窗外霓虹映在他紧锁的眉间:“何风云,那小子二十出头就吞并和记黄埔,还整了李黄瓜一手,如今又突然联手叶汉……”
“九哥是说……他们意图剑指澳岛?”
“不管怎样,我们不得不防。”
华云峰虽不通千术,却能看透赌桌外的风云。当年正是这份眼力,让他在三股势力夹缝中坐稳赌王宝座。
房门再次被叩响,澳岛赫赫有名的大佬,马和禄推门而入。
“何先生,您吩咐查的事有眉目了!”
他掏出丝帕擦拭镜片,“约莫上月十五,和胜和确实派了批人马杀进澳岛。领头的叫斧头俊,跟水房帮联手抢了三条街面。”
看华云锋沉默不语,马和禄继续道:“怪就怪在占下地盘后,他们反倒安分守己起来。现在我们这边也不知如何是好”
“看来何风云确有所图!”华云锋霍然起身:“备车!现在回港岛!”
“去港岛?不过是一个叶汉,在这节骨眼上……”安春迎跟着起身,有些慌乱。
“叶汉不过是个幌子,霍家手里的澳娱股权才是真章。若让那小子得手,才是真的麻烦。”
华云锋叹了口气,步履匆匆向外走去。二太太小跑着追上,珍珠耳坠在颈侧乱晃。
——
何风云难得抽空返家,刚踏进客厅便瞧见祖父何兆隆倚在真皮沙发里,笑吟吟冲他招手。
“乖孙,你又上报刊头条啦!”
青年略带诧异地踱步上前,目光落在老人手中展开的《星岛日报》。头版赫然印着加粗标题:
【独家!无线当家花旦赵雅之秘恋船王之子,地下情浮出水面!】
何风云眉心微蹙。昨日才在公众场合现身,今日便登上头版,定是剧组里有人走漏风声。
毕竟是数百人的摄制团队,总难防住所有口舌。
“这位赵小姐,可是前年客串《大亨》那位?”何兆隆推了推金丝眼镜。
“正是她。”青年颔首浅笑。
银发老者忽然长叹:“阿云啊,你们交往这些年,怎的连个动静都没有?”
他轻拍孙儿手背,“我这把老骨头还盼着四世同堂呢!你父亲这房就你一根独苗,趁我还能动弹,赶紧把婚事办了。”
“你爹那边自有我担着!”
“爷爷,这事急不得。”青年无奈苦笑。
“怎么不急?”何兆隆中气十足地一挥手,“只管生,我来养!绝不耽误你在外头逍遥快活!”
“我尽力而为。”何风云揉着太阳穴应承。
祖孙俩正说笑间,玄关处传来沉稳脚步声。
何船王拎着公文包踱进客厅,目光掠过儿子,径直在父亲身侧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