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会让西南王协助你们。”
“这”厉标迟疑片刻,“近日西南王都在首辅手下帮着赈灾,而且西南军离得那么远,能救得了这边么?”
李辰轩让面色黝黑的厉标坐到旁边的椅子上,轻声跟他说了几句话。
厉标那张脸上的眼白一下子张开了,在脸上尤为明显。
“陛下?当真需要如此?”
“嗯,说不定还会有新的收获。”
李辰轩给他倒了杯凉茶,示意他喝完便离开。
厉标龇牙咧嘴喝完那口茶,拍拍自已的脸,往首辅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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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热难耐,首辅府内一片静谧,只有偶尔的微风吹过,带来些许几乎能够忽略不计的凉意。府中的人们都不敢懈怠,各自忙碌着。
首辅的书房中,他强撑着燥热的身体,专注地撰写着抗灾的方案。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衫,但手中的笔仍不停地挥动着。
院子里,下人们匆匆忙忙地穿梭着,有的在准备冰镇的水果和茶水,有的在整理能从府中捐出去的赈灾物资。他们的动作迅速而有序,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生怕拖了首辅的后腿。
言管家一边用轻薄袖子扇着风,一边喘着气跑进书房中,迫不得已打破这份紧张而严肃的气氛。
“什么?”
秋南亭停笔,揉揉酸胀的眼周。
“厉尚书?他来做什么?”
原世界线上,这不是皇帝的人吗,他都这般努力工作了,难不成皇帝还猜忌他,想找人监视他?
“他说,见近日大人操劳,想问问刑部可有能帮上忙的。”
“你先将人带进来吧。”天气太热,秋南亭一个人待在书房的时候便只穿了件纱衣,现下不得不见人,只好去换了件衣服。
这天气,换了件衣服汗水立马就要把背心全部打湿,秋南亭也无奈,只能让人多上些水果凉茶,总不能缺水把自已又给缺病了。
一路过来眼看厉标也热得不轻,径直把凉茶灌了一壶又一壶。
“厉尚书吃些瓜果吧,补充些糖分。”
首辅府的水果都是精贵物,厉标虽不喜欢这个首辅,也没有要占他便宜的意思,吃了一牙甜瓜便没动过了。
“今日我也不是来与秋大人寒暄的,国难当头,有需要刑部干的事秋大人得给我们分些。”
厉标这话倒是也没什么错处,六部之中,几乎各部都有需要赈灾的事项,唯独刑部,秋南亭没有给下达太多命令,一方面在这期间作乱的富商之类本就不多,大家再怎么想赚钱,秋南亭这边管得很严,便极少有人往枪口上撞;另一方面也是考虑到刑部毕竟是皇帝的势力,他觉得自已操作起来颇为不方便。
但是刑部对他来说也不是毫无作用的。
秋南亭认真地看着厉标,将脸上的汗拭干净,“若是厉尚书真想施以援手,我也不会与您客气,当下情况危急,而江南粮食迟迟难以凑上数量,我怀疑恐有异动,还望刑部能调动人马去查探一番。”
厉标一愣,没想到这首辅还真不挑的,说要人就要了。
“咳,自是没有问题,只是在行动前厉某有一事需要询问秋大人。”
“厉尚书请讲。”
“若是有嫌疑之人是皇室宗亲,或有权势傍身,不知可有什么方法解决?”
恐怕说的就是那两个作怪的王爷吧。
秋南亭轻笑,“难道因为是皇室宗亲,对凌江国造成的伤害就可以一笔勾销么?王子犯法,庶民同罪。凌江国是法度森严之国,这点想必厉尚书在刑部中更为清楚。”
听他这么一说,厉标挺起背拱拱手,“自是如此。只是若我们拿不到证据,没有确凿理由如何抓人呢?”
沁着丝丝凉意的会客厅安静了几个呼吸。
秋南亭审视了片刻对面的人。
“那就说是,本首辅让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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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上旬,江南黎王府忽地没了主子,一夜之间府上的下人们乱作一团。江南的地方官忽地换了好几个,本来百姓还有些人心惶惶,以为要出什么大事了,没想到官府门口张贴的告示,说下周开始便开仓放粮。
这下再没人在意那些剥削百姓的人究竟是何去向。
秋南亭被邀请至刑部大牢的最下面一层时,头正被暑气搅得昏昏沉沉。
这皇帝,明明用自已的名头就能解决的事,非让他来顶这个锅。
刑部尚书厉标自从那日得了首辅一句“首辅让抓的”,风卷残云般将人抓了回来,面上都带了春光,他还没想过面对这种人,还能暴力破除的。
殊不知要不是秋南亭提前找户部准备好了安抚百姓的粮食,一旦让五王爷将流言造起来,说些什么皇家争斗的话,本就一团乱麻的局面估计更难收拾了。
“秋大人,这人我们是抓到了,就是怎么都审不出来,咱也不敢用重刑,否则那不是严刑逼供屈打成招了么。不知秋大人有何高见。”
秋南亭余光扫到挂在铁架子上那穿着沾血破布条的人影,心说这还叫没用重刑。
清了清嗓子,道:“还真是皇室宗亲,那确实不宜使用重刑。”
厉标笑意一僵,“那,秋大人的意思是?”
“五王爷勾结外敌,在危难之时还将粮草转卖于蛮夷,只是四王爷尚在外敌手中,五王爷念及兄弟之情,不敢将实情和盘托出,这也是人之常情。但是尚有外敌虎视眈眈,将五王爷放在刑部这等人手充裕的地方保护起来,应当还是很合情合理的吧?”
【宿主,你什么时候还学会这种不正直的说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