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那个告知我们直播镜头的男人提醒了我,他说大部分肇事的反慑党都通过地下排水系统逃逸了,对这个我不担心,因为审判庭有人坐镇。我担心的是他——因为我下令隐瞒,他并不知道这一点。”
“果不其然,”他的声音很低,像是埋藏了极深的惊涛骇浪,“——在一处地下排水管的入口,我终于找到了他。”
“我能猜出事情的原貌,他不知道我们布置的计划,想以一己之力在反慑党进入前堵住他们,但是对方人太多,不仅失败了,还被摘掉了氧气面罩。”
听到这一句,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是苏漾。
尘歌听到了,便道:“是的,我知道苏小姐也是这样的,但是发现他比发现您还要迟得多。正常人类暴露在那种毒气中,8分钟毙命。就算那时候浓度已经低了很多,他也至少在那里待了二十分钟。”
“整整,二十多分钟。”
他又重复了一遍,声音低得可怖。
一时没有人说话,大概是为了缓和气氛,明娴接上他的话,继续道:“医护人员尽力了,最后把他从生死一线的境地抢救了回来,但是他的身体机能还是遭到了严重的破坏,不可逆转。其实现在想想……”
她微微叹了口气,“……他简直就是,吊着一口气,在帮我善后啊。”
不知是不是洛翎的错觉,这句话一出,尘歌的呼吸微微滞住了。
“这不是您的错,”苏漾的声音从洛翎左侧响起,语气很坚定,“我们上三等公民都有随时拥护您的义务,只要还有一口气,我也会这么做的。”
“谢谢你。”明娴道。
洛翎听着这一切,心里却非常奇怪,她记得第一次见到沈倦的时候,愿就对她说过,沈倦正在受到整个高层的排挤,所以才被踢到宣传部这样一个闲散部门。
而这场排挤的缔造者,就是尘歌。
再加上尘歌刚刚自己也承认了,对于反慑党的处理,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告诉过沈倦——这样一个同为明娴信重的人。
究竟是排挤,还是……
她并不知道两人的前尘往事,但她清晰地知道一点:尘歌确实发自内心地在悔恨自己做的这件事。
这件……让沈倦差点丧了命的事。
水光荡漾,静得落针可闻。
摇曳又晃荡的小小船板上,洛翎虽然全身湿透,但并不太冷,再加上身边躺着的明娴,不时与她相视而笑,总有一种静谧的幻象。
就像之前的梵雅谈判、反慑党围杀、水流中的惊险,全部都是小船上的午睡一梦。
身边的人才是她的永恒。
就在她这么想着的时候,一线光亮打破了她的这种幻想。
最先是尘歌坐起来的声音:“可以起来了。准备好,前面是白塔的水库,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几人不用他提醒,全部都在随着水位降低的床板上半跪了起来,蓄势待发。
“待会听我的,我说跳,你们就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