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等谢筠亭自己欣赏一番,只听“吱呀”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是碧华端着汤药进来。
“。。。。。。。。。。”抬起头,一看到汤药碗,谢筠兰就忍不住皱起了眉。
他把毛笔丢在一旁,双手交叠,将下巴抵在桌面,整个人相识没骨头似的,趴在桌上,如同抱怨般道:“碧华,我不要不要喝药啦。。。。。。。。”“不喝药,怎么能好?”
一声略带威严的嗓音从门口传来,谢筠兰一个激灵,忙坐直起身,视线越过碧华,看见谢筠亭的脸从门后转了过来:“。。。。。。。哥!”
谢筠兰赶紧把画了夏侯鹜光容貌的宣纸反过来,顺手又用话本盖住,随即欲盖弥彰地站起身,紧张道:“哥,你怎么来啦?”
“看你有没有好好喝药。”谢筠亭在门口就将谢筠兰方才的动作尽收眼底,见状下意识地皱紧了眉头:“鬼鬼祟祟地在那干什么呢?”
“。。。。。。。。没干什么呀?”谢筠兰装傻:“我,我在画画,陶冶情操呢!”
“往常见你逗鸟遛狗,看戏听曲,也没见你有那闲心去画画。。。。。。这会子在病中,又画上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谢筠亭原本就觉得谢筠兰刚才的动作很不寻常,闻言心中疑心更起,径直负手走上前,伸出指尖就抽出了被压在书本上的宣纸。
“。。。。。。。。啊!”谢筠兰见状急了,赶紧上前去抢,扑腾着手道:“哥你怎么能乱抢别人的东西呢!太过分了!”
“我是你哥,看看你画的东西怎么了。”
谢筠亭转过身去,仗着自己比谢筠兰身高腿长,抬起手就把纸张展开了,对着阳光细看。
。。。。。。。。只见纸上赫然画着一个五官俊逸、容貌隽秀的男子。
“。。。。。。。。。。。”谢筠亭:“。。。。。。。。。”他横看竖看,也没能从纸上看出一颗代表双儿的孕痣。
难道。。。。。。。这画上画的是个男人?
“。。。。。。。。”眼看着被谢筠亭发现自己在偷画夏侯鹜光,谢筠兰莫名有些心虚,踮起脚尖,蹑手蹑脚地就想往门外走去,却被谢筠亭抓着衣领,强硬地抓回来。
他登时像是被按在鹰爪下的兔子一般,动弹不得,只能徒劳地蹬腿:“哥!哥你放开我!”
“这画像上画的,是个男人?”谢筠亭的话里虽然带着疑问,但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该不会是那个你在病中还念念不忘的夏仁吧?”
“。。。。。。。。。”谢筠兰的脸上顿时闪过一丝心虚,转过头去,强装镇定道:“当,当然不是!”
“。。。。。。。。。”谢筠兰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亲弟弟,谢筠亭哪能看不懂谢筠兰,见谢筠兰拙劣的掩饰,脸登时被气青了。
他开始连名带姓地喊谢筠兰,咬牙切齿道:“谢筠兰!你是不是年纪到了,开始思春想男人了?!”
“。。。。。。。。”谢筠兰被骂的一怔,片刻后眼睛也红了。
他一把推开谢筠亭,用手背擦着脸颊,情不自禁地往下掉眼泪,啪嗒啪嗒:“哥你胡说什么呢!你说话也太难听了!什么。。。。。。。。什么思春!我哪里有思春?!”
“难道不是?!你都开始画人家的画像了!”谢筠亭看着这个被自己捧在手心里宝贝了十几年的单纯弟弟,就这样被一个满嘴谎话的骗子骗了,又是气又是痛心:“我实话告诉你吧,前几天的时候,我就开始调查这个夏仁了!这个人,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谢筠兰闻言,更生气了:“哥你怎么能这样!”
他说:“他是我的朋友!”
“。。。。。。。什么朋友!”夏筠亭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谢筠兰,肺都快要被他气炸了:“他就是个居心不良的骗子!”
“我不许哥哥你这样说他!”谢筠兰长这么大,第一次和谢筠兰顶嘴:“哥哥,你太过分了!我不理你了!”
“。。。。。。。我过分?!”谢筠兰简直要被冥顽不灵的谢筠兰气死。
在他心里,谢筠兰已经被那个“夏仁”迷的神魂颠倒,也被骗的神志不清了,连基本的判断能力都没有了,一怒之下便将自己最近的调查结果竹筒倒豆子般,通通说了出来:“我去问过了,现在宫里的侍卫里,根本就没有叫夏仁的!你那个所谓的侍卫朋友,其实根本就是在骗你!”
“。。。。。。。。”话音刚落,如同黑夜里一道雪色雷电划过,只听大脑轰的一下,理智被炸的粉碎。
谢筠兰不可置信地僵站在原地,瞪着眼睛,看着谢筠亭一张一合的唇,用力捂着耳朵蹲下身,不愿意听下去:“不可能!不可能的!”
他大喊道:“我不相信!哥哥!夏仁他救过我,他,他不会骗我的!”
“傻瓜,那肯定是他精心布好的局,就是为了让你倾心于他。”谢筠亭走到谢筠兰面前,看着谢筠兰眼泪汪汪的眼睛,轻轻用指腹替他擦去眼泪,随即叹气道:“你年纪也不小了,哥哥不反对你对人芳心暗许。。。。。。。但是也要找个靠谱的不是。”
他说:“乖兰儿,那个夏仁不是好人,快把他忘了,□□后给你找过更好的。。。。。。。。。好不好?”
“。。。。。。。。。。。”谢筠兰低下头,并不应答。
他眼前模糊成一片,许久,他才意识道自己哭了。
他像是被人抽去了筋骨似的,失魂落魄地蹲在地上,抱着膝盖,仿佛受到了什么重大打击似的,好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偌大的室内,只余他低低的啜泣。
谢筠亭见不得他这副可怜模样,摸了摸他的头发,伸出手,正欲把他扶起来。
可他还未将手搭在谢筠兰的手臂上,就听谢筠兰忽然开了口:“哥。。。。。。。”耳边只听谢筠兰哽咽、酸涩的话语:“我还是。。。。。。。。我还是不相信夏仁会骗我。”
正愣神间,谢筠亭只见谢筠兰忽然抬起头,眼尾红成一片,仿佛涂了朱红胭脂,可怜的紧,但声音却字句坚定、清晰:“我。。。。。我现在就要去找夏仁问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