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量弓?南直隶官员好大的胆子!!”
即便是殷正茂有贪腐之名,说他干净那肯定是睁眼说瞎话,可殷正茂心中还是有一竿子秤在的。
什么钱能徇私贪墨,什么事不能动,他心中跟明镜似的?
他贪,可贪的是朝廷官员商贾的钱,可从未想过从百姓身上捞银子。
将矛头转向百姓,无疑是在刨大明朝的根!此等丧尽天良之事,这些人竟然也敢干出来!
可更加让殷正茂震惊的是,张居正在这封奏疏里头的措辞。
言词里头尽是。。。。。。欺下瞒上。。。罪大恶极。。。徇私罔上。。。蠹虫。。。。。。。
单单凭几个词语,便可见张居正的气愤程度。
看起来这是一封要上呈皇帝的奏疏,殷正茂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
张居正他想干什么?
这是要掀桌子,掀起一场滔天大案?!
南直隶下辖四洲十四府九十七县,若真较真起来,多少官员要因此落马?
今上年轻气盛,从前次朝会便可看出,早对下头官员有了不满,岂是会善罢甘休!
殷正茂听说张居正有个孟浪的幼子,该不会想学那幼子莽撞吧?
这是要跟南直隶豪强士绅权贵开战!
一时间,殷正茂嗫嚅起嘴唇说道:“叔大不可意气用事,此事干系重大,奏疏一旦到了陛下那里,那是真的打不住了!”
张居正摇摇头:“殷公还是不了解我张居正啊~”
殷正茂这才反应过来,张居正若是想要鱼死网破,就不会将这封奏疏给他看了。
却听张居正自嘲说道。
“前几日我得知此事之后,本还存些理智,可午夜梦回,彻夜难眠,愤然写下来这篇奏疏,起了肃清天下之决心。”
他叹了一口气,眼角旁的皱纹拧在一起,看向了手中的茶盏。
“可我想起了我那幼子之言,你知他说什么?”
殷正茂有些疑惑:“叔大之幼子?可是名讳允修,字士元,自小便鬼精的少年郎?”
殷正茂实际上知道张允修,可他听张居正口中赞扬的味道,不由得重新确认了一遍。
张居正没有回应对方,而是自顾自地回答说道。
“他说我乃是,工于谋国,拙于谋身。”
殷正茂有些讶异,当即点头说道。
“这般评价倒还贴切。”
张居正呼出一口气说道:“幼子早慧,教予我许多东西,我便也冷静下来。掀桌子解决不了问题,而今‘一条鞭’法推行在即,撕破脸于大局而言,并无好处。”
“叔大的意思是?”殷正茂有些迷惑了。
张居正眯起眼睛说道:“殷公此去南京,不单是执掌邢名,更是为南直隶百姓寻一份公道。”
“这。。。。。。”殷正茂压低了声音说道。“叔大之意是。。。。。。让愚兄去南直隶收集罪证。”
张居正目光灼灼:“治大国如烹小鲜,对付这些盘根错节之豪强,也该徐徐图之。
此事干系重大,若非殷公,我万万不敢嘱托。
只是其中凶险,殷公若有顾虑,便当居正今日从未提过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