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子早就派人传话给过来,说是杨济时接了皇帝的旨意,要研制一款新药方,让家中不要担心。
一想到这里,杨济时便感觉到心中憋闷,城中瘟疫汹汹,他不能在医馆为百姓治疗,也不能在宫中为皇帝值守,却竟在劳什子工坊里头研究什么大蒜酱?
大蒜酱它能治病么?
可长子本就操劳,这些事情杨济时也不想再讲出来让他烦扰。
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方子哪有那么容易成的?你且去休息吧,这里有为父,为父再去翻一翻古籍,或有解决的法子!”
杨天成眼里露出一丝失望感概说道:“自古方剂之成,殊非易事。”
随后,他的眼神又变得坚毅起来。
“父亲不必担心,孩儿年轻力壮,医馆里头的病人危急,哪里有休息之理?还是救人要紧。”
杨济时抬眼,看向面容清瘦的长子,心里头生出一丝欣慰。
这才是自己的麒麟子,比张允修好得不止一星半点!
他点点头说道:“你也是医者,也要担待着自己身子,去帮我将库房里头汉代的几本医书古籍拿来,为父再好好参详参详,医圣张仲景之《伤寒杂病论》最为重要,找找是否有遗篇可治这大头瘟。”
杨天成乖巧点头,拱拱手说道。
“孩儿这便去。”
杨济时挥挥手,便又将目光投向手中的古籍,期望能够在其中找到解决之法。
“咳咳咳~”
走了几步,杨天成发出一阵咳嗽。
“你也注意些,莫要也染上了瘟疫,给自己煎一服药吧。”杨济时头也不抬地提醒说道。
可这句话,却没有得到回应。
杨济时奇怪抬头一看,却见长子站立在门槛前头,身子似有些颤抖,那脚怎么也迈不过去,身子也越发摇晃起来。
“天成,你无事吧?”杨济时皱眉发问。
可话音刚落,却听见“扑通”地一声,适才还自称身强力壮的长子,竟就这样徒然晕倒在自己面前。
“天成!”
杨济时大惊失色,起身冲上前去。
。。。。。。
杨家医馆,后院厢房中。
母亲王氏看着病榻上奄奄一息的儿子,急得团团转,她不停拿布巾擦拭,却见杨天成脸色发白,嘴唇乌青,一点儿没有醒来的迹象。
“这可如何是好。”
王氏焦急万分,扭头便见依旧在翻阅医书的杨济时,怒然说道。
“你这个当爹的,如何照顾孩子,天成都病成这样了,你还在翻那什么医书!你贵为御医,寻常百姓染了瘟疫你救不了,难道自家儿子染病,你也束手无策么?”
“妇人之见!妇人之见!”杨济时也急得在房中打转,手里烦躁地翻阅医书古籍。
“气为血之帅,血为气之母,相互依存,气虚血行缓,脑髓失养,遂致眩晕仆倒。。。。。。天成绝非什么大头瘟,乃是气血亏空,你去煎一碗八珍汤,给天成服下,加以调养,必然会药到病除!”
听闻此言,王氏更加生气了,她红着眼睛怒斥杨济时说道。
“古籍古籍,你便会翻阅那古籍,古籍真有用的话,这世上还会死如此多之人么?”
她又指着杨天成发乌的嘴唇说道。
“你行医多年,我都看出来的病症,难道你看不出来么?这些日子里医馆里的病患得大头瘟,不皆是如此症状!你却还在抱着这医书自欺欺人!”
“我。。。我。。。”杨济时老泪纵横,整个人像是老了十几岁一般,即便是被皇帝责罚之时,他也从未如此慌乱。
可他还是不放弃,又拿起一本医书说道。
“就算是大头瘟也有办法,《伤寒杂病论》必有遗篇,此乃‘方书之祖’,怎会没有治愈大头瘟之办法呢?还有《淮南子》此乃先秦名篇。。。。。。”
“你。。。。。你还在这执迷不悟!”
妻子一把打落杨济时手上的书籍,一巴掌摔在杨济时脸上,发出啪地一声。
“我是个妇道人家,不在乎天下苍生,只在乎我可怜的孩儿能不能活,若不是你我孩儿如何能够变成这副模样?
杨继洲!天成若死了,你这父亲便是罪魁祸首!
医者仁心,你自家儿子都治不了,你算什么医者!还谈什么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