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在那淡黄色厚实桑皮纸上,朱砂毛笔写出一排醒目简单的俗体字。
“若为公卿贵人,缴纳银两,可先行享受贵宾监护服务,配备专属医侍照料,优先接受医馆资深大夫治疗,采取优选药材。。。。。。”
张允修板起脸说道:“咱们确实是要救助百姓,可没说不收贵人们的银子啊?
朝堂上这些蛀虫,各个嘴里仁义道德,实则比我张允修要有钱多了!钱留在他们的地窖里,小妾的床榻之下,不如交予我兼济天下!”
杨济时打了一个哆嗦,他总觉得张允修对于权贵豪绅有着独特的怨念?
明明他爹便是这大明朝最为势大的权贵。
他又有些担心地说道:“若是这些贵人滥竽充数,想要享受穷苦百姓的医疗呢?”
张允修一巴掌拍在杨济时头上,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为师近来教你的都忘了么?咱们将口罩弄得劣质些,佩戴上后弄得一脸黑灰让穷苦百姓接受治疗之时,要受医馆管教和监视?
这难道仅是为了少花银子和做研究?”
“徒弟。。。。。。”杨济时觉得委屈,自己这是造得什么孽,要被一名少年郎如此管教。
可这一巴掌,倒是有些作用,一时间杨济时似乎明白了什么,张了张嘴说道。
“师父这是,有意让贵人们出钱,以贵人们的银子去养贫苦百姓!”
杨济时可太清楚了,即便是万历皇帝出了内帑五万两银子,可以皇帝的性格,过了这股子冲动,难道还会继续出银子么?
那可是五万两银子,即便万历皇帝有一百万两内帑,也禁不起好几个月的造啊!
如此下去,大蒜素再好,固然能够治愈诸多百姓。
可没有银子,工坊如何开展,大蒜素原料如何供应,医馆又如何能够给百姓带去便宜的治疗?
羊毛出在羊身上,给予瘦弱羊羔御寒之皮毛,必然要出自皮毛旺盛之羊羔。
一时间,杨济时看向张允修的眼神都有些不同了。
这是个人精呐!年纪轻轻便将人性摸得如此透彻。
可杨济时随之又产生了一个问题,他颇有些担忧地说道。
“恩师,若公卿贵人们闹将起来,以势压人怎么办?”
“以势压人?”
张允修嘴角一撇,十分狂傲地说道。
“谁得势大得过本少爷?我爹张居正,我发小乃是陛下!就算是王公贵族来了,也得给我老老实实的交钱排队!”
杨济时张了张嘴,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张允修了。
关键是对方说得完全没错,而今这京城之内,即便是国公侯爵,哪个敢不给张居正面子。
更不要说张允修深受皇帝信任,便连这仁民医馆,都有皇帝的一份力,谁敢在这说个不字?
不过,有句话杨济时没有说出口,那便是张允修此举,会不会有些太过于言利了?
明朝时期的知识分子,诸如儒生、医师之类的读书人,他们不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便是一个纯粹的理想主义者,几乎耻于谈论所谓的“利”。
就像是杨济时的想法,在他的固有认知里头,赈济百姓,难道不应该便是单纯赈济么?
以仁德之心,救万民于水火,多么美妙的事情,符合圣人于经义之中的谆谆教诲。
岂是能够轻易言“利”,甚至还用上了商贾的手段。
可偏偏,张允修这手段看起来很“无耻”,却是当下的最优解!
“谨遵恩师教诲!”杨济时叹口气回答说道。
。。。。。。
时间到了四月中旬,天气一点也没有转暖的意思,而在北直隶流行的大头瘟,也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不单单是京师,顺天府下辖诸多县也纷纷闹起瘟疫,并且传来的奏报往往触目惊心。
“宝坻县街巷之内,尸骸枕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