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
每日晨课安排皆是紧凑,先是升堂行礼,行礼后祭酒一般会授课两句,接着便是博士带领监生进行会讲、复讲、背课。
即便是国子监的学子,每三日也要背诵一次,主要内容包括但不限于大诰、本经、四书。
比起私塾蒙学的孩童,他们的要求自然要更高一些,不但要熟记文词,还要通晓义理,能与博士对答。
先前张允修在广业堂,王弘诲便是由此考校监生。
不过到了正义堂后,这里的博士与监生,倒不如广业堂“有趣”了。
正义堂监生大都为官宦子弟,且博士也是个温吞的老先生。
饶是这位老先生,在看到张允修的时候,都打了一个激灵。
张允修不太怕背诵这些玩意儿,他甚至能够倒背如流,可到了学堂上,也要装模作样的跟着监生们一起摇头晃脑。
一早上下来,读的张允修头昏脑胀,发誓今后再也不来这破学堂。
结束了晨课,张允修百无聊赖随着监生人群出了学堂,他一身道袍在人群中十分明显,可他的“恶名”显然已经深入人心,进入学堂后,这身份自然也掩盖不住。
走在人群里头的张允修,看着周围对自己弃之如敝履的同窗,硬生生在拥挤的人群中,空出了一个圈。
他十分气愤,这个时代的学生,怎么也搞霸凌那一套!
正当他觉得无趣之时,张允修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广业堂出来人群里头,三个鬼鬼祟祟的人物,似乎要刻意避开自己一般。
张允修再打眼一看。
嘿呦!不是袁宗道三人还有谁?
他当即起了兴致,挥手打招呼说道。
“袁兄,刘兄,耿兄!还真是巧呀!你们。。。。。。”
可张允修话还没说完呢,几人顿时扭头撒腿就跑。
竟还敢跑?
张允修上了脾气,他从前跟着四哥张简修打熬过身子,底子可比寻常读书人好太多了。
一路穷追不舍之下,竟然将三人逼进了国子监围墙的一处角落。
袁宗道等人差点哭了,这人到底是在做甚?
自知理亏,刘东定靠着墙蹲下,口里喘着粗气,哭丧着脸求饶道。
“张公子,我们几人口不择言,贸然顶撞了阁下,还请饶过我们一命呐~”
“诸位跑得真快啊!”
张允修露出一口大白牙。
“我都险些追不上了。”
三人顿时有些无语,这张允修身姿矫健,犹如豺狼虎豹一般,将他们逼进“绝路”,却还说自己跑得快?
袁宗道脸上哪里还有高人风范,也弯腰行礼说道。
“还请张公子宽宏,咱们真不知阁下便是元辅之子,若是如此万万不敢言论冒犯的。。。。。。”
袁宗道心中也苦啊!
谁家正经首辅公子,会伪装化名,国子监套他们这群微不足道监生的话?
现在可全完了,让张允修这样的人物给惦记上,坊间有传言,张允修此人最是睚眦必报。
便连当朝御史,都被他喷得狗血淋头,最后打得半身不遂,他们岂还会有好下场。
张允修收起了笑容说道:“知道了?你们便不敢说?所以若非我在此,你们还敢继续腹诽我爹?”
“不敢不敢。”
三人连连摇头,脑袋跟个拨浪鼓似的,丝毫没有适才指点江山的气魄,温顺得像是几只绵羊。
袁宗道起身拱拱手,还想着找补一番。
“还请公子明鉴,我等非是有意腹诽元辅,不过是习惯了口无遮拦,于朝堂新政,我等还是敬佩。。。。。。”
话还没说完,张允修便眯了眯眼睛说道。
“尔等可知道,任意诽谤朝廷官员,是何罪名吗?”
三人吓尿了!袁宗道冷汗直冒说道:“还请公子恕罪,我等。。。我等。。。”
一向能言善辩的袁宗道,在张允修这般“强权”面前,也顿时没了底气。
他心中清楚,今日之事是过不去了,当着儿子的面说老子废话,换自己也不能善罢甘休啊!
届时被革除出国子监,都算是最好的下场了。
耿在楚连忙拱手求饶说道:“还请张公子明鉴,我等今日犯下口业之罪,可罪不至死,学生颇有些家资,若出些银两,能换来公子之宽恕,愿意解囊。。。。。。”
张允修为了银子,偷了家中老父神仙图典当的事情,早就是人尽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