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正茂要前往南京赴任,比起陆路马车的颠簸,显然乘船沿着京杭大运河南下,才是最优的路线。
他自京城待了一段时间,从出发十几日,四月下旬才到了沧州,还未出北直隶。
官船停靠在沧州良店驿码头边,殷正茂看着原本理应繁华的码头,而今却异常衰败,来往行人匆匆,似乎在忌惮着什么一般。
见到此情此景,殷正茂不由得紧紧皱起眉头。
等待许久,终于有一名锦衣卫校尉跑了回来。
此去南京,皇帝派了一队锦衣校尉护送,此举显然是为了彰显朝廷对殷正茂的重视,地方官员见到天子亲军护送,自然不敢对殷正茂有所轻视。
校尉跑近了一些,殷正茂才发现其身边带着一名身穿青色官袍的中年官员。
官员一见殷正茂,便连忙行礼说道:“下官吴桥县县令王有德,拜见部堂大人。”
这沧州良店驿码头所属吴桥县,殷正茂到此,地方官员自然是要前来迎接的。
“嗯。”殷正茂微微点头。
王有德笑着拱拱手说道:“部堂大人舟车劳顿,若是不嫌弃,可移步县里官廨歇息一二。”
“不必了。”殷正茂摇摇头说道。“我前去南京赴任,岂可擅自逗留,寻你来是问一件事情。”
一时间,王有德表情顿时僵硬,最终叹了一口气说道。
“部堂大人是想要问近来‘大头瘟’之事吧?”
“汝将知道的尽数说来。”殷正茂脸色严肃起来。
“部堂大人行于运河之上或是有所不知。”王有德无奈回答说道。“自月初以来,这大头瘟发迹于大同府,一如传播至保定京师一带,而今过了月余已经愈演愈烈,实在有难以控制之势头,这些天来的奏报。。。。。。”
“如何?”殷正茂的询问有些急切。
王有德又叹了一口气说道:“下官这里还好,总归是离京师远些,可通州保定却是不同,昨日通州刚刚得来消息,城内死伤过千人,保定府已然封了城。
这大头瘟来得十分蹊跷,患者头面肿胀如斗,不过月余便会面部溃烂而亡。。。。。。
京里有流言传出,说是此乃天罚。。。。。。
还有几处惠民药局被暴民所冲击,说是而今朝堂之上有奸佞,触怒了瘟神。。。。。。”
听闻此言,殷正茂浓厚的眉毛立刻倒竖起来,怒然喝斥说道。
“一派胡言!”
。。。
停靠在运河驿站码头的官船里,殷正茂手中拿着一份奏报,于闪烁的油灯之下陷入了沉思。
随行幕僚,看出殷正茂的忧虑,忍不住开口劝慰说道。
“部堂大人不必如此忧心,京师自有元辅坐镇,闹不出什么乱子,坊间流言更加是无稽之谈,掀不起什么波澜。”
“叔大之手段能力,我自是放心的。”殷正茂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所忧虑的,不过是那宵小之徒,妄图以这瘟疫借题发挥,想要于叔大以及新政不利!
瘟疫乃天灾,自古便是难解之顽疾,即便是叔大也无法解决吧?”
“部堂大人或忧虑过度了。。。。。。”
“二位大人。。。。。。。”
幕僚还想劝说,可忽听得外头有通报,当即走出船舱前去接来。
“乃是京师的来信!”幕僚有些欣喜地将信件递给了殷正茂。
殷正茂打眼一看,顿时眼睛发亮。
“此乃叔大之来信!”
先前他便有些奇怪,京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张居正理应来信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