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田作之助很喜欢这一份保镖的工作。
相比于以前饥一顿饱一顿(实际上并没有)的杀手工作,相比于以前阴晴不定的搭档,这份演员兼职保镖的工作简直是难以言喻的轻松,他只需要待在老板儿子和老板前妻的身边,注意到有危险发生直接插手解决就可以了。
没有什么前辈排挤新人,因为他根本不需要和同事见面;没有什么职场酒局规矩,只要今天不会出事,他就可以待在家里和自己的小狗们一起躺到天荒地老;老板儿子没发现他真实身份,也不会使唤他——现在发现了,虽然在使唤,却也没有像上个老板用工作这根铜头皮带抽得他如陀螺般旋转。
但是。
“这算加班。”
织田作之助很平静地说,他坐在黑色英菲尼迪Q50L的驾驶位上,而副驾驶位上,他的小狗孩子头戴护目镜,脑袋伸出车窗外,看起来拉风至极。
收到信息的那一刻,织田作之助刚刚启动汽车打算带着自己的小狗去兜风——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临门一脚之际老板儿子发了消息喊他加班,他觉得自己就像是新婚夫妻夜被一通电话喊起来加班的程序员丈夫,像快要睡着结果被孩子泼了一脸冰水的爸爸,像在贩卖机买三瓶酒结果每瓶都是桃子汁的可悲酒鬼。
而老板儿子用和老板一样冷淡的目光扫视了一遍这辆车。
“你开的是我的车。”
二色平静地回复了他。是的,这是二色的车,虽然他没有到能开的年纪,但这不阻碍远在南韩的老爸把豪车当做礼物送他。那些车都停在他的私人停车场,在前几天,它们都还处于落灰状态。
南韩狂攻守则第一条:身为狂攻,要很有钱,有钱到他的车库里堆满不开的豪车。
“……”
看见了吧,孩子们,这就是开上司车在外面随意兜风的坏处,连加班费都不能理直气壮地要了。
“你要我干什么?”
织田作之助认命地打开了车门,走了下来。他一眼就看见了被二色申司以公主抱的姿势抱起来的黑发眼镜男——那一瞬间,初始职业是杀手的织田作之助已经想到了许多种可能,比如说老板儿子失手杀了路人,需要他来善后,又比如说少爷想玩强制爱。
“把人送回去。”二色道,他的风衣外套披在这个成年人的身上,像半截毯子,“他还没死。”
保镖平静地划掉了自己的一个错误猜测:“我没说他死了。”
那就是强制爱了。
织田作之助接过这个在自家少爷怀中安睡的男人,也正因如此,他看见了这人的长相,这家伙有着一张勉强称得上是清秀的脸——并且很巧,对方和二色有着一样的嘴角痣,只是位置截然相反。
“……”
于是织田欲言又止。他觉得这个男人和他看着长大的二色少爷似乎撞了设定。
“有什么话直接说。”
如果是想说撞设定了之类的话,那就闭嘴。因为身为主角的他也不知道作者写文时究竟是什么想法。
二色将这位坂口君放到车后座,又用眼神向着两个预备公务员要纸币,然而他们两个有笔,但谁也没纸。因此,青少年便把要说的话和联系方式写在纸巾上,塞进人家西装外套的上方口袋中。
“没什么。”织田什么也没说,在场的其他人也就完全不知道他在脑子里拟好一个轻小说书名,“把地址给我就行,我把这位……”
“坂口,”大和敢助补充了,“坂口安吾。”
“嗯,我把坂口送回去。”
这个名字、给织田一种突如其来的熟悉感。仔细思考一下,便想起来了,这家伙和那位无赖派的作家重名。织田作之助没细想下去,他只是瞥这个睡着的男人一眼,又坐回驾驶位。
这个加班的保镖启动了汽车——
留给三个人的只有汽车尾气。
这一段时间里,身旁的诸伏高明都十分安静,若有所思的模样让二色有种不祥的预感。只见,这位公务员预备役注视着车的背影,良久,才问道:
“申司知道吗,那个男人的真实身份?”
那个男人指的是织田作之助。
二色随手将诸伏高明的笔揣进了自己的裤袋中,闻言,他回过头来,看着这突然问出奇怪问题的前邻居哥哥。大和敢助摸着自己的下巴,他的表现就像知道了一点,但不多,因此,这个黑皮男人问:
“那个儿童剧演员怎么了?”
“没什么。”
二色道。他没把话说全,毕竟他不觉得这两个人会对别人家事感兴趣:“织田是保镖。那个人派他来保护妈妈,演员是他的副业。”
“是吗?”
“嗯,哪里有问题吗?”
诸伏高明说:“倒也不是有问题,只是……还记得吗,几年前,敢助君带着你来东京参加比赛的时候,我站在车站入口那里接应。那时候,有个路人因为走得太急,撞到了我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