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以前坐多了织田作之助的车,现在的二色开车只追求一个舒适感——车内几乎闻不到皮革气味,驾驶过程中,追求速度的同时还保持了平稳,推背感虽然强烈,但因为没有急停,所以不算缺点。
为了让对方安心,库拉索坐到副驾驶位上来,二色也将车窗打开,给对方留下跳窗逃跑的可能性。
“……申君的全名,叫什么?”
艾莲娜女士问道,她在确认自己随时能逃脱后,脸色好了不少,这才想起来询问二色的名字。世界上的绝大部分人都会自然而然地认为,孩子是跟父姓的,如果放在之前,他会说反驳说自己不姓申,而是随母姓二色,然而现在,他所有在美国的证件上写的都是另一个名字。
“申贤硕。”
韩文的名字有很多种翻译,其实按照主流,这个名字也可以翻译为“申炫锡”或者其他什么有相近发音的汉字。
“那这位小姐呢?”艾莲娜又问了。
库拉素没有开口,反倒是二色替她回答了:
“她还没有名字,如果你想,暂时可以喊她库拉索。”
艾莲娜点了点头,她的戒备完全消失。车停在了那间小诊所前,有个络腮胡的中年男人正扯着水管洗车,从车上流下的水都是黄色的泥水,似乎是因为这样,他才无法去接自己的妻子。
“艾莲娜!——”当他看见从这辆陌生车上走下来的妻子时,喊了一声,急忙关掉水管去迎接妻子,“你还好吗?怎么已经回来?我不是说让你在超市门口稍微等等我吗?”
“我还好!”
艾莲娜抱了抱他:“今天我们家有客人要来!亲爱的,你还记得申董事之前让我们保管的东西吗?”
闻言,宫野厚司朝着车那边看了一眼。
二色此时正推开车门,打算下车,他的脑袋高出车门,露出棕色的头发来。头发颜色在此时就是最好的证明,而且,他的身形也与那个相似,眼镜遮挡住了脸也没关系,宫野厚司已经对他的身份信了七八分。
“初次见面,”二色道,“我是申贤硕。”
“初次见面。”
宫野厚司、不,现在跟着妻子改姓的世良厚司握住了二色的手,他就像那种村庄前负责发布任务的村长:“我们等您很久了,贤硕先生。”
这话说得像他要去讨伐恶龙了。
二色点点头,带着库拉索跟着这对夫妻进了房子。在行走的过程里,他发现库拉索的视线在所有摆设上都过了一遍,像是在确认这里的危险性。
“申董事对我们夫妻的帮助很大,”世良厚司道,他们直接略过了客厅,往后院去了,穿过一片草地,某间白色的小屋就映入众人视线,“如果不是申董事,我们或许早就死在了乌丸集团的实验室里……小申先生知道我们的身份吗?”
“知道一点。”
二色说,“制药员,想来你们做的不是什么普通的药。”
“是的,我们夫妇二人在几年之前就开始了一项药物的研究工作,”世良艾琳娜接话道,她推开了研究室的门,“药物的原理大概是刺激衰老细胞恢复活性和加快细胞分裂,用于濒死人员的抢救工作,用通俗一些的话来说,大概是死而复生——”
专业的研究室展现在了二色和库拉索面前。
“听起来像是魔法。”
听见这种话,二色只是这样评价,他没有说不信、也没有说信。身后的库拉索同他一样,表情不变。女孩的视线略过了写满专业公式与术语的黑板,只是随便的一瞥,无人在意。
世良厚司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们确实是致力于研究这样梦幻的、像魔法一样的药物。”
“因为当时,我们家里要迎来新生命,在经济和我妻子的支持下,我们最终接受了乌丸集团的要求,但那时我们完全没想到,这种药物会成为让我们一家分离的祸端……”
男人的声音低下去,但很快就恢复了。这种家人分散的戏码第一次出现在二色眼前,完全没办法共感,他的心比死水潭更平静。
“药物的名称是什么?”
二色问,面前的两个人还没回答他时,身后的库拉索已经开口:
“银色子弹。”
…………
宫野、不,世良夫妇和申董事的故事概括起来,就是误入歧途的研究员一家被敌对公司发现了,为了活命,和对方BOSS做了个交易,在他的安排下假死,随后接受他的庇护,为他研究某种药物。
二色对故事毫无兴趣,他双手插兜,听完后,便直白地询问了,申董事要求他们研究的是什么药物。
“是治疗神经受损导致情感缺失的药物,”世良厚司道,他取出了白色的药瓶,里面放着的黄色药片十分小,“据他所说,自己的儿子因为小时候被人下毒,导致神经受损,出现了比较严重的情感缺失症状……”
说到一半,他停下了,因为那个情感缺失的患者就在他面前。
“你继续说。”
患者并不在意,这让世良厚司松了口气。
“神经受损的情况不太多见,贤硕先生小时候的情绪感知大抵还是正常的,只是有些迟钝,但随着年纪增长,逐渐就变成现在这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