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一脸幽怨地看向程密:“讲讲良心好吧,你看看你哥,每日里要上朝,还要忙活这个忙活那个的,管得过来么?”
程密今日主打的就是一个不讲良心,他没有心的:“怎么嫂子在的时候就管得过来啊!”
一边说,一边还用“哥你就是不行还要狡辩”的眼神谴责他。
程信立刻叫屈:“你嫂子又不用上朝!”
“可是嫂子要照顾两个侄子侄女啊。兄长,你别以为带孩子就容易,你带带孩子就知道了。”程密是个文化人,对上御史哥哥都不露怯,逻辑简直是满分。
这但凡是个别人说的,程信也就咽下这口气了,可程密一个没结婚没生子的也来叫嚣,程信不忍了:“你又没孩子!”
“我是第一幼学的院长啊。”程密一脸得意,“我带过的孩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
程信:……
这个依据确实无从反驳。不再一心想着怎么和弟弟争胜,程信就冷静下来了,可以安安静静地想一想弟弟方才说的话了。
他也不是笨人,自然听得出弟弟的态度。很显然,程密在兄嫂争吵的情况下都站在嫂嫂那一边,以此来表示对他的不满。看来他不用和弟弟诉苦了,因为就算诉苦,弟弟也不会站他这一边,说不定还会嘲笑他活该。
可是……他转念一想,能让程密在亲生兄长和没有血缘关系的嫂嫂之间,选择支持嫂嫂,足可说明平日里梁之语有多么得人心。她身为长嫂,足够关心弟弟,因此做弟弟的才会敬重她、支持她。
还有管家。程信看着眼前的管家,虽说管家是他程家的老人儿了,但显然也已经算作夫人的人了。别以为他眼瞎看不出来,管家其实也在暗自嫌弃他不中用,没能力,不如夫人会做事。
程信觉得,适当服软,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于是他就跑去正院和妻子求饶了。
梁之语正带着两个孩子玩呢,秋迟刚刚才吃完药,正是要转移一下注意力的时候,她正好打了一套新玩具,给姐弟两个玩。
程秋迟和程冬降姐弟关系好,做弟弟的没有因为自己是男子就轻视姐姐,做姐姐的也一样爱护弟弟。两个模样相像的小人儿笑作一团,梁之语脸上也浮现出笑意。
只是这笑意在看见某人靠近的时候,缓缓地消失了。
程信再次涎皮赖脸道:“夫人,此前都是我的错。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肯原谅我。”
程秋迟和程冬降两个也知道爹娘闹别扭了,只是该有的礼数不能少,都口称“阿爹”。
梁之语冷笑着看程信,她拍一拍脑袋就知道,这人前后变化这么大,定然是因为遇上难事儿了。是了,从前从未管过家务的人,哪里想象得到一大家子事到底有多少呢。
“郎君不必如此,我说到做到。家中诸事太过劳心劳力,我只想遵循郎君的意思,好好照料两个孩子。在秋迟身子恢复之前,我是不会重掌内宅的。”
程信:……
自己丢出去的飞镖,砸回自己的身上,能怪谁呢。
他第无数次为自己的口不择言道歉:“夫人,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梁之语静静地看着他:“是的。”
程信:……
他真的要破防了,此时恨不能倒回两日前,他若是不多嘴说那一句就好了,夫人也不会撂挑子。
见梁之语眼神沉静,看着他再无温情模样,他也要脸,到底走了,走之前还说:“那你好好照顾秋迟他们。别的事都交给我吧。”
说完也不等梁之语回复,就逃也是的走了。他得赶紧去想办法,打听一下周老夫人的喜好!实在不行,就按照往年的来送,就算不出彩,也至少不要失礼!还有旁的事宜,也得让管家因循旧例,实在没有旧例再来找他!
阿爹一走,程秋迟和程冬降两个都围到了梁之语身边,有些担心地看向他:“阿娘……”
梁之语轮流摸了摸儿女的头,才道:“放心吧,阿爹照样是你们的阿爹,只会更疼你们。”她是个聪明人,如果连这次难得的机会都不能把郎君的性子和习惯掰过来的话,那往后就更没有机会了。
为人妻子,她或许可以压抑本性,做一个柔顺的妻子;可为人母亲,她见不得闺女受到一丁点的委屈。在母亲这边,她自信与阿质这个母亲是差不多的,秋迟就差在没有一个好爹上。虽然秋迟性子平顺,不欲与人争强,可她心里也有几分为闺女叫屈呢:
凭什么人家萤萤可以有英国公这样的好爹,我们秋迟就不能有个好爹呢!
改嫁给秋迟换个爹的可能性比较小,而且操作起来比较麻烦。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改造原来的爹了。梁之语看着温柔,实则内里坚强得很,起了这个念头之后,就再也抑制不住了。她非要把这件事办成不可,往后对秋迟也好,对他们这个家也好。
程秋迟还不知道在亲娘心里,已经起过比较换个爹还是改造爹的危险念头了,她摇摇头:“只要阿爹待阿娘好,我是无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