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还是别叫了。”秦严又改了主意。刑部还在审案,不好叫当事人进宫,省的有人舆论上做文章。
“多使人去看看灼灼和阿大,倒春寒了,别叫他们冷着了。”他嘱咐着,手下未停。
“是。”朱银也乐颠颠去了。两个小殿下都还小呢,皇后娘娘也不在宫中,可别冻病了。陛下虽忙着,心里头是惦记儿女的。
他们主仆二人倒是没什么,常宁宫中,太上皇和康太后却是要气炸了。
因秦严说到了他生母,康尚书眼见着上眼药不成,留在这只怕惹太上皇厌烦,先走了之。康太后却不是那么个识趣的,还心疼自家侄孙,又心疼自家侄子。
在她看来,康文敛财也是应有之义,他也是皇亲国戚,有自己这个太后姑母,难道稍微过分一点,也不行了吗。
朝中也不见得个个清廉啊,只逮着她侄子说事。
她哭啼啼看向太上皇:“他哪里是看不上妾身,分明是对您不满。说康家不是他舅家,那他舅家,也没人了啊。”
是啊,那小子母族就他阿娘一个,他阿娘走了,可不就是没人了。
太上皇不满的看向康太后,他今年五十二岁了,康太后自他还在王府的时候就跟着他,也不年轻了,一把年纪还哭的梨花带雨的给谁看。
“行了。”太上皇懒怠再管,“反正你那侄子也是个不中用的。别连累了你弟弟就是万幸了。”
康太后继续哭道:“官家怎还替秦严说话……”
“再怎么样,他是朕儿子,容不得你说他。”太上皇是典型的大男子主义者,“一把年纪了,整日里穿红,还当是从前呢。”
康太后恨得差不多银牙咬碎。如今不是她从前被太上皇指使着挤兑秦严的时候了?她是继母,再恶毒,也不敢对家中嫡长子如何,便是自己也有了儿子,生了夺嫡的妄念,不也是有他秦闻在背后推波助澜么?谁曾想,羌族叩边,倒把这一国之君给吓死了,生怕自己成了亡国之君,退位给了太子,搞得现在这么被动。
还敢说自己穿红,不是他说喜欢么?还说王妃庄重,还是自己这样妖妖冶冶的够味道。呸!不中用的老头子,这下肯定又去找新人了。
可怜她的侄子啊。
太上皇却没说错,壮士断腕,舍了康文一个,保全康家。朝中重臣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有康尚书占着户部尚书这个重要位置,也好过受连累丢了这位置。不肖子坐了几年皇位,手中权柄是越发大了,对自己这个阿爹也是越发不给面子。
却说这个案子掀起轩然大波。英国公府里也得了消息。
长孙质回府,也不责怪郎君出手,她也心知此事必有郎君掺了一脚。只是笑问他:“程御史可靠得住?程密是夫君知己好友,自是可信。可程信又是夫君何人?从前并无太多往来。如今一朝彻查,刑部的老大人尤其是吃素的。康家也不是引颈待戮的。可别叫程信反了水,也就翻车了。”
卢行溪牵着闺女的小手:“各取所需,如何靠不住?”
程信本就是御史,监督朝臣就是他本分,如今有了他给提供的信息,只怕就和钻进米缸的子神一样高兴。那日他约了他私下见面,就送上这份大礼,程信确实很是受用。
“阿质你是不知,他们做御史的也是不容易,每年都有一定的任务要完成……”
长孙质听了也乐了:“居然连御史也有KPI?”
卢行溪学着她说话:“开皮哎?”
卢照雪也见怪不怪了,阿娘嘴里总有新鲜词,“阿爹,不是开皮哎,是[磕诶]皮哎。”
长孙质抚掌大笑:“还是萤萤学得好。KPI就是完成指标的意思,和郎君你方才说的是一个意思。”
卢照雪也听明白了:“这么说,阿爹为了我,找了御史帮忙,将康家做的坏事捅了出去。”
长孙质点头:“是呀,你阿爹可疼你了。”
卢照雪却忽然眨了眨眼睛,像是要哭了:“不要阿爹冒险。”
长孙质和卢行溪夫妻俩都被吓了一跳。
长孙质忙抱了卢照雪在怀,摸她的脸:“萤萤不哭。”
卢照雪却忍不住,一想到阿爹为了她,还额外帮她报仇,还做了件有风险的事,她就忍不住想哭。只拿一双大眼睛望着卢行溪。
卢行溪见女儿眼里含了两泡泪,像是要掉下来了,赶紧道:“阿爹怎么会冒险呢?一点事都没有的。”
卢照雪却不肯信,“方才爹娘说话我都听明白了,阿爹为了给我报仇,可程御史未必真个可靠,便是他可靠,可阿爹与他往来,难保不被刑部那位,嗯,那位老大人给查出来,到时候阿爹也跑不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