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擎,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想什么我都猜得到,可是你要知道,岑深他不是杨逸姚轩那样的王八蛋,处心积虑地接近你,是你自己追的他,你忘了吗?你追了那么久,他是什么样的人,你真的不清楚吗?”温岭远看他神色恍惚了一下,赶紧说,“你别把杨逸他们犯的错安在他身上,你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我不会害你吧?我是真怕你一朝被蛇咬了,就错过他了。他是什么样人,咱们都看在眼里的,陆之庭那么冷淡的人都好几次护着他,为了他还跟你打过架,那样的人……我真的不信他跟杨逸他们一样,所以……你再给他一次机会,听他回去好好说,行不行?”
“……”
“薛擎,”温岭远揉了揉他的脑袋,叹了口气,“你先跟我回家,好好想一想,看要不要给彼此一个机会。”
薛擎咬紧了牙,手指有些发颤,温岭远没再多说,一手发动了车子,另一手安抚地握了握他冰凉的手掌。
薛擎就那么坐在温岭远家的客厅里,坐了一整晚,眼睛都没怎么动,直直盯着地面。一直到窗外的黑夜逐渐亮白,阳光慢慢倾泻进来,他终于动了动身子,僵着脖子抬起头来。
温岭远一直坐在对面陪着他,看他坐直了,立刻也跟着直起身,小心问他,“想好没?”
“……”薛擎又静了好半天,然后慢慢深吸了口气,点了点头。
温岭远赶紧从旁边拿起车钥匙,说道,“走吧,我送你回去,你要是不介意,我在边上听着,省得你又脑袋发热,听不懂人家说什么。”
“……嗯。”
薛擎现在的确是不知道该怎么辨别岑深的话,他不敢信他,也不敢信自己。他心里那点摇摇欲坠的信任,就像一个濒临崩塌的支点,上面支撑着千万斤沉重的回忆,他比任何人都希望这支点能被修补,填满,慢慢变得坚不可摧,能容得下他余生所有的爱念。
他是真的鼓足了所有的勇气,孤注一掷地想逼着自己再赌一次。
可他居然忘了,他吃喝玩乐什么都参上一脚,唯独不怎么好赌,他的赌运奇差无比,从来都是血本无归,早就清楚的事情,居然还想不自量力地沾染这个最不拿手的东西。
连钱都赌不回来的手气,更何况砝码是余下的人生?
回到家的时候,家里没有人。
薛擎耐着性子在每个房间里找了一圈,又喊了几声,还是没有人。
温岭远尴尬道,“要不打个电话?是不是出去找你了?”
薛擎本能就担心起来,“他发烧了啊,大晚上的,能去哪儿……”
“电话应该带了吧,你给他打个电话?”
不用温岭远提醒,薛擎就已经拨了过去。
做了好半天的心理建设,想着第一句要说什么,硬着头皮清了清嗓子,居然还紧张起来。
要是真的误会了……那我、我该跟他说什么呢?
真的误会了的话,他会很难过吧?
要真的是误会,真的是误会的话……我……
深深,快接电话吧,快点……
“喂?”
薛擎混乱的心绪猛地一滞,瞪大了眼睛。
一旁的温岭远也茫然了,慌张地抬头看他。
“喂?您好,怎么不说话?”电话里的女声虽然疑惑,却很是客气地说,“您是找学长……哦不,找岑深吗?”
薛擎忽然一瞬间像是被烫到了,居然握不住手机,一下子掉到了地上。温岭远被吓了一跳,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电话那头又喂了几声,很疑惑,温岭远赶紧蹲下身捡起手机,克制着情绪说,“我找岑深,让他接电话。”
那边哦了一声,却说,“他睡着了,您叫薛擎是吗?等他醒了我跟他说一声,再给您回电可以吗?”
温岭远觉得自己也要克制不住了,好半天才憋出几个字,“那……等他醒了让他打回……”
可话没说完,薛擎忽然劈手夺过手机,以一种温岭远绝对陌生的表情,冷冷吐出几个字来,“你是不是戴清鸢?”
那女声一愣,回话却带着明显的喜悦,“我是,您怎么知道我的?是岑深和您提过我吗?”
“当然,不只他提过,他妈妈也提过很多次。”
“啊?真、真的吗?”那边惊喜地说,“阿姨……阿姨也记得我呀?她……呃,还有学长,他们都说我什么啦?”
薛擎缓慢地眨了两下眼睛,忽然目光一沉,脸色突然狰狞起来,“你们在哪儿?”
“哎?”
“我找岑深有事儿,你们现在在哪儿?我去找他。”
对方估计是太高兴了,完全没有防备,干脆地说了地址,薛擎再没一句废话,直接挂断电话,然后从温岭远手中抢过车钥匙,转身便要走。
“薛擎!你等等!”
温岭远觉得此刻的薛擎太可怕了,说不定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赶忙要追上去,可薛擎拉开门的手一顿,回过头恶狠狠地瞪着他,目光像是淬了毒一样,惊得温岭远一步都挪不动了。
“别跟着我,”薛擎一字一顿道,“你再跟我说一句废话,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说罢也没等温岭远回答,便转过身,狠狠甩上了门。
薛擎一直以来,都特别特别珍惜岑深。
他觉得自己耗光了一辈子的运气,才能拥有那样一个人。
他知道自己脾气大,急躁冲动,做事就凭一腔热血,没什么耐心,又粗心大意。这些小毛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很少有人能真的忍得下,所以他虽然走到哪儿都是众星捧月,可真正过命的兄弟,其实一只手都数得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