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那张凶恶的面孔慢慢消散了,只剩下一双哭红的眼睛悲伤地看着他,他才终于张了张嘴,疲惫地发出声来,“很多事,错过了就不一样了。”
“……”
“你只是因为没得到我,等得到了,又会忘了今天这些话。”
“不是啊!我不是拿你消遣的啊……”
“薛擎,我们也认识很久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最开始我就知道,”岑深看着这张明艳动人的脸,许久后说,“我赌过一次,也许我会成为你的最后一个人,可我赌输了,就没有力气再赌了。”
“不是的!你误会我了,我之前玩得那么凶是因为……因为……”薛擎咬紧了牙,仍是说不出口,只得焦急道,“可我对你是认真的,一直都是认真的!你和他们所有人都不一样,我有你就够了……”
岑深看着这双明亮急切的眼睛,看了许久,终于还是撇开头,慢慢支撑起自己的身体。
“深深……”
“送我回家吧。”
“……”
“薛擎,别再诱惑我了,我赌不起了,”岑深坐直了身子,靠在座椅上说,“送我回去吧。”
“……所以,你就送他回去啦?”
温岭远战战兢兢道,“然后呢?这都要年底了,还没有一点进展啊?还是不搭理你吗?”
薛擎耷拉着脑袋,往我身上倒,“之庭啊,你跟他最好了,你替我说说话啊。”
我嫌弃地把人推开,皱眉道,“没法说,你劣迹斑斑,不怪人家不想信你。”
薛擎抽了抽鼻子,难过死了,“我真的是没办法了啊,能做的都做了,能说的也都说了,他就是不给我机会,也不想信我了,我做什么都没用……”
我看他实在憋屈,心里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不忍心,便道,“岑深他是个很稳的人,不喜欢生活太复杂,感情更是这样。”
薛擎立刻坐直了,乖乖瞪着我,“嗯嗯,所以我都听话了啊,乖得跟猫似的,可他就是不信啊。”
“那你想办法让他信不就好了?”
“啊?”
“他没法安心,那你想办法让他安心啊,光嘴里说说有什么用。”
薛擎呆了两秒钟,忽然腾地一下跳起来,兴奋道,“我知道了!”
温岭远被他跳得一激灵,差点跟他一起跳起来,“你又知道啥啦?”
“怎么让他安心啊!”薛擎高兴得原地蹦了两下,然后忽然抓住我的手,诚恳道,“大神!求你个事儿!”
“干嘛?”
“帮我纠正下发音啥的,”薛擎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猫眼,激动道,“我要唱首歌给他!”
我、温岭远:“哈???”
12月31号,又是一个跨年夜,我被某人软磨硬泡了好多天,此刻非常不情愿地磨蹭到了岑深的出租房楼下。
“陆哥?”岑深接到电话后走下楼,见了我又是高兴又是抱歉,“对不起啊,一直没主动联系你……”
我摇摇头,想着记忆里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男人,颇为心疼道,“腿怎么样?还会疼吗?”
岑深笑道,“疼是不疼了,不过也就这样了,走不太稳,但还好,不影响日常生活。”
“手腕呢?”
“手恢复得还不错,就是不能太用力,有时候麻一点,其他还好。”
我看他仍是和过去一样笑得平和,心里又是敬佩又是惋惜,只得转移话题道,“工作怎么样?听薛擎说你现在当英语老师了?好像还挺辛苦的。”
“还可以吧,工作嘛,赚点钱不都是这样,”岑深左右看了看,说道,“别站这儿说了,陆哥不嫌弃的话,去我家坐坐?”
我想着我此行肩负的任务,颇有些蛋疼。也不知道这个推波助澜是成全这两人还是又害他伤心一次,这决定很不好下,要不是云潇隔着太平洋还总在怂恿我,我可真不想淌这趟浑水。
“坐就不用了,其实我这次来……是想邀请你参加我们的跨年派对。”
岑深的目光一顿,笑容果然慢慢散了。
“……你也猜得出来,是薛擎组织的,不过我和温岭远都在,也是真的想你了。你……跟薛擎怎么样另说,我们这两个朋友没必要就这么绝交了吧?”
岑深忙道,“不不,陆哥你误会了,我不是想跟你们绝交,就是……跟你们在一块儿,免不了还要和他继续联系……”
“我理解,不过也是没办法的事,这圈子就这么大,你也没必要因为避着薛擎就不跟我们来往了,”我勉强维持着诚恳的表情,心里却郁闷得要死,“反正就一个小型派对,不去薛擎的酒吧,是在他堂哥的私人别墅里,都是熟人,没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嚼舌根,怎么样?来不来?”
岑深显然很挣扎,可架不住我亲自来相邀,最后还是不好意思拒绝,同意了。
当晚我载他去别墅,路上一直打退堂鼓,薛擎那家伙准备了一个来月,说是万事俱备了,可我实在信不过那货诡异的脑回路,恐怕岑深又要被他折腾,心里真是万分的不乐意。
其实我对薛擎的感情特别复杂,作为朋友,作为生意伙伴,我对他绝对是推心置腹,也一心向他,唯独遇到岑深的事情,我就恨不得天天怼他,怼出地球才好,实在是这货的恶行罄竹难书,对他一丁点儿的信心都没有。可惜扛不住云潇那小家伙天天磨叨我,那小孩儿对薛擎就是莫名地信任,尤其在岑深这事儿上特别维护薛擎,我被他甜言蜜语哄得昏了头,好几次都言行不一,郁闷得直掉毛。果然枕头风什么的,最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