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压下喉咙间的酸涩,她笑了笑,轻声允诺:“我也会保护你的。”
贺敬珩好像并不意外这样“自不量力”的说辞。
继而点点头:“好啊。”
货架密密麻麻排列分布在超市狭小的空间里,身材高大的贺敬珩往那儿一站,让原本有限的过道空间显得更加拥挤。
阮绪宁挑选好了饮料和零食,催促着丈夫去结账,没想到他却迟迟不走,目光仍在货架上搜索。
她实在疑惑:“还要买什么?”
贺敬珩目不斜视:“你说呢?”
郑海找来打扫宜镇小别墅的家政人员百密一疏,忘了贺先生这一趟回来,还领着贺太太。
指尖夹出货架上的四方形小盒子,语气佯装漫不经心,其实,字字句句都在用力计较:“都说了要护你一辈子,还不给我交点儿保护费啊?”
阮绪宁自然懂他是什么意思。
她涨红着脸,低头快步往前走,打算赶在贺敬珩前面自己结账。
没几步又停下,后背险些撞到身后急于跟上来的男人:“……就这么喜欢?”
贺敬珩歪了歪头,细碎的黑发垂下来,模样略显无赖:“喜欢什么?”
这种时候装什么傻?!
阮绪宁气得想跺脚,扭头剜他一眼,学着他的语气怼回去:“你说呢?”
贺敬珩勾勾唇角,难得坦率地剥下身体最外层的壳:“因为,只有在那种不被打扰的时刻,才能感觉你是完完全全属于我一个人的。”
他长腿一迈,走到小姑娘身前,接过她怀里的吃食丢到超市柜台上。
还有自己手里那盒安全套。
见老板暂停了平板里的麻将牌游戏,慢吞吞拿起扫描枪结账,贺敬珩才重新低下头凝视她:“毕竟,分成两半的阮绪宁……”
阮绪宁的心脏再一次猛烈跳动。
然后,听见后半句话:“远没有一整个好。”
被这句直白的情话灼得面红耳赤,她错开目光,喃喃纠正:“才没有分成两半的阮绪宁,从来就是你一个人的。”
次日一早,两人去了趟宜镇城郊的墓园。
雨幕之下,林立的墓碑无端显得哀伤。
赵眉的墓碑位于地势最高处,独自占据山坡一隅,用贺敬珩的话来说,这块地方最安静,自己母亲这一辈子听多了闲言碎语,只怕死后也并不想被那些并不熟识的街坊邻居叨扰。
天空被铅灰色的乌云笼罩,冰冷细密的雨丝沾湿了两人头顶上的黑色伞面,遗照里的女人依旧年轻,挂着灿烂明艳、仿佛不知苦难为何物的笑容——赵眉弥留之际,家中已一贫如洗,遗物大多被赵倩拿走,这是贺敬珩所能找到的、为数不多的一张照片。
阮绪宁将手里的白百何轻轻放在墓前,撑着贺敬珩递过来的雨伞,看他弯腰将墓地周围的枯枝败叶清理干净。
没有眼泪。
没有煽情。
简单向赵眉介绍了一下儿媳妇,贺敬珩便静静站在那里,见雨势渐小,他咬碎了嘴里的薄荷糖,淡然招呼妻子:“走了。”
阮绪宁微微睁眼:“只是这样就好?”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她本以为,贺敬珩会与赵眉有说不完的话。
临出门前,她甚至贴心地往包里塞了一大包纸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