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都做了些什么?”叶欧佩西又问。
“一个星期之内,每天都在晚饭后祈祷一次啊!”波齐说完心满意足地补充道:“因为我执行积极,神侍大人还额外见了我一次呢,他教导我使用魔咒时要有信念感,那样更容易成功。”
???叶欧佩西红着脸叹气。果然,他不该把娜露利荷和正常神侍放在一起比较,虽然她在叶茹妲的事上帮了他,但她还是那个魔女。
“只可惜神侍大人只说了这么一句。”波齐满脸向往,“要是他能多说一会儿,多出现几次就好了!”说着,他开始频频摇头,“我的资质还是太平庸了,恐怕到毕业时水平也就能达到阿蓝诺尔的脚后跟那儿吧。”
“没关系,你们的本就不同。”叶欧佩西虚着嗓子安慰道,波齐真的感觉下一秒他就要碎了。
波齐还以为都这样了,叶欧佩西肯定会好好休息了,但谁知他去买点午饭的功夫,人就变成了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别担心,熄灯之前我会回来。”
“这可怎么办才好,他那个样子还出去,不会出事吧?”波齐喃喃道。
巧的是,这回波齐说中了。叶欧佩西撑着发热迷糊的身体走出学院,他想了想还是雇了辆车。来回一趟花费是不少,那也比晕倒在半路上没人管要好。只不过,也许过两天又要去工会领任务了。
颠簸的马车上,少年掏出铅笔和本子,把颂神之歌的歌词正着写了一遍,又对照着倒着写了一遍。为了节省时间,一路上他一直在念倒版歌词,一遍一遍,无限循环……
叶欧佩西的记忆力是绝好的,即便是发烧发得晕乎,只凭本能地一直念叨,他也很快就练到了嘴熟。路越来越崎岖,少年红着脸东倒西歪,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
娜露利荷见他这样,没敢出声儿打扰,她真怕他念着念着忽然就倒下。这小孩儿,平时瞧着挺倔的,生了病倒也没变,还是硬得像块石头。难道人生来便会如此坚韧吗?她奇怪地想。
就在这时,马车的帘子忽地飘了起来。叶欧佩西艰难地抬起眼皮,发现狂风和乌云竟携手来了!天空阴沉极了,黑压压的,像是马上就要入夜了一样。
“咔嚓!”走到山脚下,天空忽然一道响雷降下!银白色的闪电照着少年的脸庞,晃得他直流眼泪。
“怎么办?还往前走吗?”车夫回头问。“要不还是返程吧!要是下了大雨,上去了也没法下来的!”
“不,要去的。”叶欧佩西爬下车,无力又单薄的身影在狂风中凌乱。“给我一点时间,我来处理。”
车夫一脸质疑。不是吧?你都这样了,还能做什么?你还能让这雨别下了?
只见叶欧佩西双手起了个奇怪的姿势,眉头紧皱,口中念念有词。黑暗中,他身上散发出微弱的光,照亮了周围稀稀疏疏的雨滴。
过了好一会儿,车夫都打算不要钱自己走了,这小雨却停了。“诶?”他惊讶道。没想到这个少年有两下子哦,至少他们头顶这一片没再下雨了。
车夫看完天色,再看向叶欧佩西,却惊觉他不知什么时候竟无声无息地倒在了地上。
“哎!哎!你没事吧!”车夫赶紧上前查看。见叶欧佩西满脸痛苦,不省人事,他哀叫道:“我滴个老天爷,我只是跑个车而已,这都是咋回事啊!”
“咋……回……事……啊……”诡异的声音回荡在山脚下。
荒山野岭,乌云迭迭,无措的车夫扶着着昏倒的少年,呼呼的风吹过,将二人弄得更狼狈了。
后遗症
墨云翻涌,寂夜降临。鸣蝉山上的风裹着荒野的凄冷,针一样地往人脸上扎。大夏天的,愣是把人冷得像是入了冬似的。
“阿嚏!”车夫一个喷嚏打下来,只觉浑身的毛孔都在替他后悔,跟他说:“瞧瞧,瞧瞧,你真是个棒槌!这么差的天气,就该回家歇着,喝着热茶咪着瞌睡,多好!现在好了,手欠接了个什么活儿呀!”
虽则没再下雨了,可上边儿还是黑压压的。车夫哆哆嗦嗦,抬头望了一眼山顶,那上边儿有个模模糊糊的黑人影儿,细细弱弱的一条儿,风一来,便飘飘忽忽,晃晃悠悠,像极了那地狱里的恶鬼!
“没事没事,没事没事。”车夫牙齿发冷,直咽口水,“是我看着他上去的,没错,他是人,活生生的人。不是鬼,不是鬼。”说罢,他扭过头不再看。
而被他称为“活生生的人”的叶欧佩西,此刻却根本不成人样。半干不湿的学院服皱皱巴巴,满是泥点和雨渍,本就站不稳的身体被大风吹得摇摇晃晃,棕红色的头发凌乱地贴着病态的面庞,干涸泛白的双唇上更是起了一层痂。
“长渐……气生,象万间世,养……滋人予,露晨……霞流。”
“伤必久……行,魅鬼……切一,方四耀光,明……神恩感。”
喃喃如私语,句句更低沉,支离的曲调从少年口中艰难地溜出来。这是第57遍,还有43遍要唱……叶欧佩西在心里默默数着。
“还有一个半小时,得快一点了。”娜露利荷急得原地转圈儿。叶欧佩西确实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晕倒在地被唤醒后马上爬了起来,站在大风里就开始唱。可是……瞧他那虚弱又温吞的样子,真的能唱完吗?
娜露利荷脑子里已经开始有那画面了——团团的正道人士将她围住,他们已经发现了她伪装成神侍的秘密!她本来蜷缩在角落里随心所欲地阴暗爬行,却被强行照在身上的刺眼白芒逼得现出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