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他手里举着什么,一片暗红色中有一闪而过的反光,“找到了,在一个巷子的废弃物里。”
初灵姿定睛一看,正是那把她眼睁睁地看着刺向自己的匕首。
“交给许老头对比伤口确定凶器,提取指纹,把那小子钉死。”
“得嘞。”
沈潭跑得兴高采烈,初灵姿也高兴地想跳,不过现下她腿脚不便,只能跟着傻乐。
“今儿这案子,给你记首功。”陆闻渊对初灵姿说,“从明儿起,你不用去杂役房,做我的随身书吏。”
随身书吏,俗称“跟班儿”,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初灵姿大喜,在心里暗暗盘算,按九品官算,年俸禄大约50两,除此之外还有禄米、绫、绢、炭、盐等各种额外的福利。
少卿大人身边的跟班儿,就算是个不入流的芝麻小官,怎么也比现在拿的多多了。
发财了,她在心底欢呼。
“想什么呢?”陆闻渊见她“咯咯”傻笑,不解地问。
“大人,您真是我见过的最最最……最好的人。”
“那是自然,”陆闻渊不客气地说,“对了,”他突然顿了下,“薪俸照旧。”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依旧火辣的夕阳下,初灵姿的笑容冻在脸上,裂开,碎了一地。
“王八蛋、混蛋陆闻渊。”
想起中午那顿大餐,又捏了捏手里一直攥到现在的那袋糖肉馒头和跌打药酒,初灵姿愤愤地哼了声:“本姑娘大度,不跟你计较。”
分寸拿捏得刚刚好
难得能吃到肉,初易明直勾勾地盯着糖肉馒头,眼神都直了。
他“吸溜”一声把欲滴不滴的口水吸回嘴里:“姐,你发财了?买这么一大包糖肉馒头?”
此时,初沐安端了一盆玉米糊和一碗萝卜条进来,见初易明正伸手去抓糖肉馒头,放下碗就去拍,他正色道:“姿姿,哪来的?”
初灵姿因为和大理寺厨房大婶关系好,偶尔也能带一点吃食回来,不过最多也就是是一两块蒸饼,如此一大包,还是肉馅儿的馒头,别说吃,他想都不敢想。
初灵姿咧嘴一笑:“爹,您不知道,今儿您女儿可厉害了,通化街上一家三口昨儿晚上被人杀了,凶手先杀人后砍头,还把人头扔进了隔壁家院子里……”
初沐安听得瞪圆了眼睛连连后退,嘴里念叨着:“这,太凶残了,太凶残了。”
“可不,”初灵姿抓了个糖肉馒头咬下一口,满口肉香,满足地眯了眯眼,“可您知道,凶手是谁发现的吗?”
初沐安看见她嘴角亮晶晶的油渍,不由自主吞咽一口:“谁?”
“您女儿我,”初灵姿大拇指冲自己一指,“这糖肉馒头是少卿大人赏的,赶紧来吃吧。”
早就蓄满了一嘴口水的初易明一听,迫不及待地一手抓起一个,左右开工的啃起来。
啊呜啊呜,真好吃啊~~
看女儿、儿子吃得香,虽然不好意思,初沐安到底抵挡不住肉香的魅力,略一顿,果断放弃了没有滋味的萝卜条,转而也抓了个糖肉馒头大口咬起来。
初易明吃还不忘说话:“姐,你太厉害了,以后是不是还能做评事,主簿,司直,寺丞、寺正、少卿,一直做到大理寺卿啊?”
初沐安一巴掌呼在儿子头上。
初易明哎呼一声:“爹,疼。”
“你姐姐是女儿家,做什么大理寺卿,她连科考的资格都没有,还有,抓贼人,多危险,那些都是穷凶极恶之徒,姿姿,往后不许如此莽撞,最好连杂役都别做了,实在不行,爹再去做一份工。”
初灵姿努力扯出一个笑:“爹,恐怕不行……少卿大人指了我做他的随身书吏。”
初沐安脸色一变:“什么?”
说得好听,什么随身书吏,不就是跟班儿的,初沐安气得脸涨得通红:“你一个女儿家,做什么随身书吏,不像话,简直太不像话了,不行,打明儿起,你不许再去大理寺,是爹没用,”说着,他哭起来,“还要女儿女扮男装挣钱养家,事到如今,爹拼死也要给你挣一份嫁妆,不能再让你受这种委屈。”
初灵姿嘴角抽了抽,倒不是说她非要做这份活,不过莫名穿来三个月,她既想不起来前世的过往,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死,怎么死的,除了那种让人窒息的绝望。
今日的经历,虽然让她恐惧万分,但是她也迫切地想知道,拥有死者的眼睛,看见死者死前所见这个异能,究竟是偶然一次,还是和她的魂穿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她只得放下手中的糖肉馒头安慰初沐安。
初沐安边哭边咬了口馒头:“我怎么和你们死去的娘交代哇。”
初灵姿费尽口舌,最后不得不将初易明的未来搬出来,初沐安才不得不妥协。
不过他依旧倔强地喊道:“我一定要努力赚钱,让你早日离开大理寺那个狼窝。”
陆闻渊出手大方,一袋十几个糖肉馒头被吃了个七七八八,天气炎热,饭菜易坏,初沐安最后给一人留了一个做明日早饭,隔盆放在井水里冰着。
饭后收拾时初沐安才发现初灵姿走路跛着脚,一再追问方知她是为了追凶手才受的伤。
心疼地一边抹泪一边替她揉着脚踝。
一切妥当后,初灵姿借着初易明写字用的油灯灯光补衣裳,灯光下,初沐安握着初易明的手,一笔一划教得认真,初灵姿突然生出了一种羡艳之感。
虽然穷,却没有人怨怼,每个人都在努力着。
两间卧房,初沐安和初易明睡大的那间,初灵姿独用小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