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怕耽误寻医,也不敢出声,只咬牙跟着。
正走得辛苦时,背后忽然有人递来一只水囊,却是陆延。
“跟着我们这些男人爬山,难为你了,没想到你竟能跟得上,喝口水吧!”
萧沅莹方才心慌意乱,一心只挂念南雁平,自己的水囊早就不知丢到哪里,见陆延递过水来,不由抿了一下干裂的嘴唇,推谢道:“我不渴,你留着吧!”
此时刚过正午,日头有些毒,萧沅莹白晳的脸上也透出红来,额上薄汗轻透,发丝凌乱,却并不显狼狈,只让人心生怜爱。
陆延笑道:“一壶水而已,客气什么,再往上走便有山泉,到时再打些便是,你且润润喉咙,我在后面扶着你,也省些力气。”
萧沅莹闻言不好再推辞,接过水囊打开抿了一口便还给了陆延。
陆延收好水囊,伸手垫在萧沅莹的手肘处,说道:“走吧!”
陆延只是轻轻地扶着,萧沅莹倒不觉得被冒犯,只没想到刚走了几步,便觉出轻松来,腿也有劲了些。
萧沅莹心里自是感激不尽,又带着十分的过意不去,再次道谢道:“耽误了您的行程,又累得您奔波,十分不过意,等事了了,一定好好谢谢您。”
“小事而已,不必放在心上。”陆延道:“只是你们不是正往淮风城走么,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萧沅莹听了脸一红,支吾道:“我们担心再遇到茶铺那些人,不敢再往前走了。”
停了一瞬,萧沅莹又反问道:“我听那些人说什么公主,凌家,你是凌家的人?”
这下又轮到陆延含糊其词了。
“不是,路过那里,受朋友之托帮忙劝说。”
“五半”夫妇住得不甚高,又走了约摸半个时辰,终于在半山腰的一处潭水旁寻到了一处院落。
简简单单的三间茅屋,一圈篱笆,院子里晾晒了许多草药,老远便闻到一股药香。
“五半”夫妇二人皆是五十多岁的样子,都瘦瘦高高的,男的面容清癯,女的眉眼傲然,衣着普通,都是穿着洗得发白的袍子,头发也只是随意挽了个髻。
见萧沅莹和陆延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过来,背弓负剑的,也不慌张,只冷冷地看着。
萧沅莹和陆延上前行礼,正要说明来意,那男郎中已不耐烦地挥手道:“今日不看病,莫开尊口。”
这话一出,萧沅莹只觉脑袋“嗡”地一声,眼泪刷地流了下来,双膝一软便要跪下,却被陆延一把拉住。
陆延知道像这样的世外高人脾气古怪,不能提银子,也不能博同情,更不能逼迫,只能用激将法或可一试。
“老先生,这位姑娘是被暗器所伤,上有剧毒,十里八乡的郎中都问遍了,都不知是什么毒,有人说您最擅识毒,我们便来一试,您不肯看便罢了,反正那施毒之人来自番邦,中原之地恐怕无人能识,更别说治了,唉,算了。”陆延叹了一口气,惋惜道:“这姑娘命薄,天意如此,我们走吧!”
陆延说完转身便走。
“等等,番邦的毒又怎样,天底下就没有我杜昌不认识的毒!”
那自称杜昌的郎中几步下了台阶,来到近前。
许瑛已把南雁平放了下来,躺在地上,萧沅莹扶着她的头。
杜郎中仔细看了看伤口,面色,口舌,又把了脉,方说道:“这毒的确少见,但在我这里也不过尔尔,只是要费一番力气,这姑娘习武吧,不好好治,武功怕是要废了。”
萧沅莹听杜郎中说能治,大喜若狂,连忙道:“就知道您是神医,只有您才能治,您放心,只要能把人救回来,多少银子都成!”
“我稀罕你那银子么。”杜郎中不屑道:“这是个女娃,老夫不方便诊治,正好我家夫人最近迷上了治毒,便拿这小姑娘练手吧!”
“什么,练手?”萧沅莹闻言抱着南雁平的手紧了紧,勉强笑道:“老先生,人命关天,可不能开玩笑的。”
“哼,你还不乐意了,你知道多少人上赶着给我们练手,不治赶紧走,这老些人,吵得我头都疼了。”
陆延连忙道:“治,当然治,以您夫妇二人的医术,治个毒还不是手到擒来。”
那杜夫人一直自顾自地晾晒草药,听丈夫说要收下病人,才走过来望了望躺在萧沅莹怀里的南雁平。
“这姑娘长得倒是英气,是我喜欢的。”杜夫人仍是一副淡然的样子,“把她抬屋里床上,我先给她止毒,瞧这样子,再耽误下去,别说保住武功了,小命都难说。”
萧沅莹听说,忙在陆延和许瑛的帮助下,将南雁平抬至屋内,杜夫人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两粒药丸塞在南雁平嘴里。
又对杵在一旁的萧沅莹等人道:“行了,你们走吧,等她好了,自会去找你们。”
萧沅莹小心问道:“夫人,我可以留下来照顾她的,我什么都能干。”
“不行,我们这里除了病人,不收留外人,你们再哆嗦,便不要治了。”
陆延忙拉了萧沅莹出来。
杜郎中见萧沅莹仍是一步一回头,便又道:“偏你们这么多事,能让我家夫人看入眼的,你姐姐可是头一个,有什么不放心的,走吧,长则两个月,短则一个月,她便好了。”
杜郎中将萧沅莹等人赶出院子,关上篱笆门,转身回了屋。
萧沅莹回头望着空荡荡的小院,怔怔地站了会儿。
虽然终于找到了能治疗毒伤的神医,但把表姐一个人扔在这儿,如何能放心,真是旧愁未去又添新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