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好意思,我们是初来京城,不识路径,方才本是要去那边的,喏,就是那座红色的楼。”萧沅莹故意东拉西扯,引着那男子看向外面。
那男子色令致昏,也听不出萧沅莹的话漏洞百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扒着窗子向外看,口中还不住地问:“是哪一个?”
萧沅莹眼角余光瞥见凌霜已将青瓶的粉末倒在两人的酒杯之中,便道:“记错了,勿怪,告辞。”
说完拉起凌霜疾步出了包间,只剩那男子一脸莫名。
片刻后那钱二骂骂咧咧地回来,说不知是谁捉弄自己,两人便又开始边喝洒边研究那几个瓶子,没一会儿便死猪一样倒在了地上。
萧沅莹和凌霜去而复返,见两个混蛋已倒在地上,大感快意。
“这便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萧沅莹将桌上的布袋倒提起来一抖,竟又滚出七、八个小瓷瓶,也不知这些里面装的是什么药效。
“可恶,搞这么多东西害人,让你们两个先享用了吧!”
萧沅莹说着将这几个瓶瓶罐罐全打开了,尽数倒在两个男子鼻子上,嘴巴里,糊了一脸的粉末。
凌霜见了好笑,说道:“被你这样一弄,岂不是要睡上三天三夜了。”
“三天三夜哪够,最好是别醒了,倒省得再害人。”
萧沅莹拍拍手,正要和凌霜离开,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接着门帘一晃,突然闯进来一个青衣妇人,瘦得麻杆一样,一双三角眼,面色不善。
萧沅莹和凌霜俱是一愣。
妇人扫了一眼屋里,看到地上躺的男子,立时嚎起来:“好啊,钱二你个王八羔子,果然是跑出来喝酒找女人!起来,装死么。”
边说边冲躺在地上的钱二踢了两脚,又瞪向萧凌二人,叉腰骂道:“你们是哪里的小娼妇,收了我家钱二多少银子,把人都喝死了,还不赶紧拿出来!”
萧沅莹和凌霜此时也大概听出前因后果了,这妇人应是钱二的老婆,追到这里来抓奸的。
这二人一胖一瘦,一个无赖一个泼妇,也是绝配了。
只是萧凌二人是什么人,岂能跟她吵架,就是想吵也不会呀!
但这妇人却乖觉,有意无意地挡了半个门口,萧沅莹抓了凌霜的手,便要从她身旁挤过去,口中还说道:“我们可不认识这两个人,你别误会。”
妇人哪里肯信,眼里仿若喷出火来。
“贱蹄子,还不承认。”嘴上骂着,手也已抓了过来,连扯带拽,又打又掐,登时乱成一团。
萧沅莹和凌霜哪里经历过这些,手忙脚乱,心惊肉跳,帷帽被扯掉了,簪子也拽歪了。
那妇人虽瘦,力气却大,萧凌二人不顾仪态,奋力推搡,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抽身出来,可不敢再停留,急忙下了楼梯,奔出酒楼,上了马车。
那妇人哪肯甘休,兀自追了出来,边跑边叫骂,引得众人侧目。
凌霜忙命两个护卫拦住,匆忙说道:“把这个妇人,还有楼上两个无赖,一并送官。”
护卫应是,上前拦住了妇人。
萧沅莹在马车上坐定了,心仍是咚咚直跳,捂着胸口喘息,和凌霜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起来。
凌霜替她整了整发簪,心有余悸道:“今儿个算是开了眼了,世上竟有这样的悍妇,太吓人了,还是赶紧回府,打架是小,把你伤到了,我可没法交待。”
萧沅莹也有些后怕,今日出门是她提出来的,也是她多管闲事引来了麻烦,若因此连累到凌霜,那可真是罪过了。
车夫得了吩咐,扬起马鞭,驾车往回走。
凌霜松了口气,反安慰萧沅莹道:“今日真是扫兴,下次得了空,咱们再出来。”
萧沅莹点头,刚要说什么,猛听马儿一声嘶鸣,马车倏地停住,萧沅莹和凌霜不防备,齐齐摔倒,差点从马车上滚下来。
“这又怎么了?”
“车夫,车夫!”
凌霜忍痛爬起来,未听见车夫应声,心里纳闷,掀开车帘,正要责问时,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把明晃晃的大刀抵在车夫脖颈处,另有六、七个蒙面男子围成一圈拦在马画前,都是手持兵器,不怀好意地盯着自己。
凌霜毕竟是武将之女,一阵慌乱过后,迅速冷静下来,高声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拦车,若是求财,不妨直说,不必做这副样子。”
几个蒙面男子听了一阵哄笑,其中一人道:“我们不为求财,不就是银子嘛,石虎来的时候,我们早趁机抢够了,今日本是要离开京城,找个山头过逍遥日子,不想方才看到二位娘子容颜,惊为天人,便想着掳回去做个压寨夫人也不错,怎么样,这便跟我们走吧!”
萧沅莹在马车内听得明白,心中暗暗叫苦,心道:这可糟了,偏生那两个护卫留在了陶然居,今日出门真是未看黄历,刚摆脱两个无赖,又遇上强盗!
她担心凌霜,正要表明身份,震慑一下这几个匪徒,拖延时间,却觉马车一晃,跳上来两个匪人,举起刀背劈下来,萧沅莹脖颈一痛,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完了,因自己一时之念,连带凌霜也陷入了险境。
萧沅莹梦里都是拉着凌霜,没命奔跑,狂喊救命,最后还是眼睁睁看着她坠入悬崖。
自己也要往下跳时,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只觉脖颈处针扎火燎的疼,不由呻吟了一下。
待睁开眼睛,却是一楞。
这是什么地方,怎的既熟悉又陌生。
入目是明黄的纱帷帐,侧过头便看见云顶檀木梁,幡龙柱,还有青玉龙耳香炉中轻烟袅袅,地上是厚厚的漳绒毯,其余诸如案几屏风,琴剑瓶炉,也都错落有致,奢华精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