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出乎木乔意外之外,还有六口大樟木箱子,一色的新漆铜锁,好不整齐。
阮玉竹将钥匙往木乔手中一塞,“到了那边,除了孝敬长辈,友爱弟妹,也要好生照顾自己,天凉天热都记得增减衣物,饮食上也要当心,别让咱们担心,知道么?”
木乔心中感动,知道定是干娘怕她到了索家,衣物寒酸,给人小觑才替她置办下的行头。
霍公豪笑着上前,同样递出一串钥匙,“侄女儿既要离家,做二叔的也得略表心意。后面没给你准备太多,就四箱衣物,和你干爹干娘的一起凑个十全十美吧。”
木乔无以为报,只能一拜再拜。
早晨的清风犹带着几许露水的清凉,穿透阳光斜射的树梢,蓦然吹来,顿时令人神清目明,木乔再看一眼霍家诸人,深吸口气,踏上新的旅程。
请安t
七月初七,晒书晒衣。
木乔看着墙角那堆成一溜的十口樟木箱,趁着梳头的工夫又想了想,还是把其中的几把钥匙交给了可人,“今儿天不错,一会儿把衣裳都拿出来晒晒。”
一旁的初见还有些犹豫,“姑娘,这……”
“按我说的做吧。”木乔再度看着镜中的自己,神色端凝。
可人接了钥匙,笑吟吟往怀里一揣,“姑娘放心,有我呢!”
这是一个小脸大眼的精怪丫头,展云飞特意给她寻来的。据说很有两下子,木乔虽没机会见着,但见这丫头跟只小猴儿似的聪明伶俐,甚合心意。
她本姓段,单名为石,小字就叫石头。据说这是因为她小时总犯病,爹娘请了个游方和尚算了一卦,说是要起个贱名儿,当作男孩子养才长得大。她爹一拍脑袋,也不多想,就给好端端的女孩儿就起了这个古怪名字。
若是在家中就这么叫叫还无所谓,但要跟在木乔身边,这样叫出去,必定给人嘲笑。
因前人有一句诗,“花能解语还多事,石不能言最可人。”木乔便给她起了个名儿叫可人。这丫头很喜欢
这两句诗,也喜欢
这个名字,私底下跟她咬耳朵说等将来回了家,就改这个了。
梳洗毕,木乔要去给上房给夫人请安了。喝了口茶,交待可人照看好家里,就同初见出门了。临走前,初见又不放心的回头看了一眼,微蹙着眉头,可到底什么也没说。跟着木乔走了。
原本,木乔是没打算要她来索家的,初见既是皇上赏到霍公亮身边的人,肯定有些她的目的。却不料这丫头自告奋勇表示愿意跟了来,木乔也就笑纳了。
总是被她服侍惯了,若是有机会能把佟家的劣迹通过她捅到皇上那儿去,也没什么不好。反正木乔自己是乏善可陈,不值得人关注的。
到今日为止,木乔进索家刚好一个月零一天了,可那十只箱子里的东西。却从来没有打过人的眼。虽是木乔不想显摆,也是不想招惹些无谓的麻烦。
但已经有些人按捺不住,明里暗里拿话来试探过多次了,那她今日就索性打开,一次性的让人全都看个够吧。
木乔也想试一试。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保住自己的东西。若是连这点小事也做不到,她还在这里混什么混?趁早卷包袱走路得了。
来到上房,索家的两位姨娘苏氏和云氏。还有大姑娘索书雯已经在了。
瞧见木乔进来,苏姨娘先赞了一句,“二姑娘今日这么穿,可着实象是大姑娘了!”
因为过节。木乔特意换上一身水红刻丝荷花如意云纹的衣裳,头上也特意多添了一枚金丝翠玉的芙蓉押发。衬得晶莹雪白的小脸。越发的标致。
木乔微笑着问了她好,又问她昨日胃疼得可好些了。
苏姨娘见她还记挂着自己昨日犯病之事,颇有些感动,忙又谢谢她的关心,说已经好多了。
又看着卧室方向不轻不重的道,“全亏了夫人给我请医回来调理,才好得这么快。我这个老毛病啊,实在是磨人,似是跟我过不去似的,隔些天不犯上一回就是不安生。”
旁边有人嗤笑。“虽说苏姨娘这病每回来得快,去得也快,但老这么闹腾也实在不是个事儿。不如什么时候让老爷替您请位御医回来好生看看。彻底断了根,岂不是好?”
云姨娘淡淡讥讽着。一张如满月般的圆脸上尽是不屑。显然是不忿昨日因苏姨娘的生病,索光弼又陪了她一夜之事。
这位苏姨娘要说也真是个奇葩,虽然年纪在索光弼一应妻妾中最长,膝下又无子女,要论相貌品性,也只是温婉和顺而已,但却是多年来索光弼最宠爱的妾室。
木乔进门时间虽然不长,但心中默数一番,索光弼一月之间留在她房里的次数,确实是比旁人都要多上两三次。
见主母卧室里传出动静,索书雯微微侧目,轻声说了生母云姨娘一句,“母亲还未起呢,姨娘说话也小声些。”
亲生女儿说她,云姨娘也挑一挑眉,偏不给她这个面子,“我是为了苏姨娘好,就是夫人听着又有何妨?哪需要大姑娘这般操心?”
索书雯一张酷似她的圆脸顿时微红了一红,却又很快的收敛了神色,只当没听见。
木乔冷眼旁观,看看,一天的好戏又开始上演了。
索夫人万氏身边的大丫鬟玉环挑开了门帘,端着盆水出来笑道,“几位姑娘姨奶奶久候了,进来坐吧,夫人马上就好。”
她嘴上说着话,但手下却很利落将水盆往地下用力一泼,恰到好处的溅了少许到云姨娘的脸上。
玉环急忙上前赔罪,“嗳呀,姨奶奶,奴婢不是故意的,没弄脏您的脸吧?要不要再打一盆水来重新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