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想起,曾经是有一次,自己起床为大姑娘收拾床榻时,方一敲开门,惊讶地发现姜朔竟也在房间里。
那时候,她虽讶然,心中惊了一惊,却也没有过多留意。
毕竟姜朔是大姑娘在雪天里捡回来的,姜朔效忠于大姑娘,自四年前便开始默默守护,形影不离。
毕竟二人是一主一仆,尊卑分明。
那时候她就该注意的。
从那之后,姜朔便开始格外注重收拾自己。他会将头发披垂下来,会刻意换上一身紫色的衫。他开始学着佩玉,学着搭配一些大姑娘曾赏赐给他的小玩意儿。
见状,她也曾有几次捂着嘴打趣他,道:姜朔啊姜朔,你这一天天打扮得跟个花孔雀似的,是要朝哪个姑娘开屏。
这一句玩笑话,茯香说得别有用心。
谁知,听了她的话,朔奴的耳根子突然红了。
他支支吾吾,又微红着耳朵躲闪开。
院墙边,屏窗下。
婢女茯香深吸一口气,忐忑地闭上眼。
她心情复杂。
……
日暮渐落。
裴家先前与她知会过,她虽不能参与院中法事,可待法事做毕,夜深人静时,也可以去俞章灵位前供奉上几炷香。
春风一度。
屋内的炭火熄了,冷意纷吹,也渐渐唤回各人先前消散的理智。
短暂地颤栗过后,她也平静下来。
冷风拂过烫热的面,戚师师阖上眼,轻轻吐息。
虽如此,事后的朔奴仍不肯放过她。对方身子倾压下来,趴在她身上,将她稳稳当当地抱住。
“朔奴。”
戚师师唤,轻推了身前之人一把。
男人的胸膛又沉又硬,她推不开。
姜朔将头埋着,脸贴着她的颈窝。
感觉到少女的动静,他懒懒地哼了一声,继而将头又埋深了些,贪恋般吮吸了一口大小姐脖颈间的香气。
淡淡的清香,不甜不腻。
凉风浮动,那香气还带了几分冷意。
“姜朔,你起来。”
戚师师又推了他一把。
“一会儿会有人要来。”
方才那一番折腾,少女气息不稳。虽如此,她咬字仍清晰冷静。
果不其然,身前之人抬起了头。
“谁要来?”
戚师师道:“待前院法事结束,我要去灵堂那边,为裴郎点一炷香。”
又是裴郎。
姜朔俯着身子,目光与乌发一同落下来。在听见那两个字的时候,他的目光忽然黯了一黯。
“可以不去吗?”
戚师师:“你说什么?”
金乌西沉,金粉色的霞光漫过天井,四四方方的夜色落下来,将人的身形笼罩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