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佯作不动声色,落下一粒白棋。
棋盘之上,黑白五五遍布,争锋相对。
裴俞章审视了她许久,便就在那婢子汗流浃背之际,忽然听见男人又一声冷笑。
“”不过是个血库,死了就死了。死了这一个,还能找到下一个,这世上的奴才多得是。倒是我的师师,可真是心善呢。”
婢子:“所以,世子爷……”
裴俞章目光阴鸷:“取。”
极冷的一道寒风,扑打在人身上,宛若锋利的刀。
戚师师执棋的手一滞,有些无力地看着婢子离去。
庭院内的风更寒了,清风堂的别院里,渐渐染上几分风雪。
雨雪冷冽的气息与血腥味混杂在一起,径直扑来,叫人有种说不上来的难受。
抄着小道,茯香紧攥着手中药瓶,避开众人来到别院。
她也是下午听说了姜朔的事。
一下午的心不在焉,终于到了月黑风高之际,又有风雨遮蔽,她这才敢悄悄溜出来。
手中银白色的药瓶,其中装着镇痛止血的粉末。茯香左右四顾,终于于一扇窗前停下。
“姜朔,姜朔。”
她伸手,轻轻拍打着屏窗。
“姜朔,是我,茯香。”
看见她,窗户那边少年的眼睛亮了一亮。紧接着,他拖动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赶忙过来开了门。
茯香侧身闪入房门。
身前,少年眼中跳跃着激动的情绪,他捂着身上的伤口,问道:“是大小姐叫你过来送药吗?”
房间里尽是浑浊的血腥气,直逼人肺腑。
茯香顿了顿,如实道:“大小姐并未吩咐奴婢。”
是她自作主张,偷偷来给姜朔送药。
闻言,对方果然一愣,继而沉默。
夜色浓稠,他眼底的光影一点点黯淡下去。
“当真不是大小姐让你送的么?”
他仍不死心,喃喃。
此番模样,看得茯香心中莫名燃起一阵怒意。她有些恨铁不成钢,直接将药瓶扔到地上。
“姜朔,你当真不明白吗。大小姐她已经有裴世子了,无论你心中如何想,如何念,她总是不会与你在一起了。”
“裴世子盯着她,大小姐又如何叫我给你送药?这药还是我从大小姐柜子里偷的,我这般犯险,真是怕你死在这里。你……你真是气死我了!”
茯香越想越气不过。
她恶狠狠,跺了跺脚。
好一番恼怒,少年身子仍蜷缩在墙角边。他目光呆滞,不知在想些什么。
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茯香的话。
院外的风雪更大了。
冷风凝结成霜,一片片鹅毛簌簌而下,院内腊梅似血,几分鲜艳,又几分凄凉。
见他半晌不语,茯香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她也泄了气,撅着嘴低下头,去捡地上的药瓶。
“罢了,也只有我贱,非要在乎你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