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深看都没看他一眼,边脱上衣边往里走,宽阔的脊背骨肉匀称,皮肤偏白,抹着蜜色。
康无恙啧啧两声,“你这色相搞产品设计糟蹋了!”
等俞深洗完澡出来,康无恙已经换过衣服在烤吐司。
“你家停电了?”俞深擦着头发,问他。
吐司刚好弹起,烤得两面金黄,康无恙夹起,放在已经盛好煎蛋的盘子里,没好气地说:“也就本田螺少爷这么疼你了!”
俞深手上一顿,突然想起昨天那丫头说的以后多疼疼自己,勾唇一笑。
他把擦头发的毛巾往椅背随手一搭,从冰箱里拿出两瓶牛奶,抛了一瓶给康无恙,“那还是给我个田螺姑娘吧!”
康无恙伸手接住,满脸坏笑:“你跟那宋博士真好上了?”
俞深抽开椅子坐下,拧开瓶盖一口气灌了半瓶,才答非所问道:“以后江如知找你就去你家,别往我家带。”
“这么着急跟其他女人撇清关系?江如知可是跟你一起长大的!昨天你就很奇怪,对她爱搭不理,后来我送她回家她都哭了。”
俞深拧眉:“你是不是缺心眼?看不出来她那点心思?”
“我知道她喜欢你!”康无恙别开脸不看他,拿起吐司狠狠咬了一大口。
“知道还让人拿你当枪使?”俞深话里有薄怒。
康无恙愣愣望向他,把嘴里食物三两下嚼巴了咽下,恍然大悟:“你昨天是因为我才对她有脾气?”
俞深胃口不佳,啃了两小口吐司就放下了,只慢慢喝着剩下的半瓶牛奶。
“一部分吧,福利院长大的孩子,太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为了达到目的,什么都可以舍弃,什么都可以利用,”说着他自嘲一笑:“像我一样。”
“你不一样!”康无恙下意识反驳。
俞深摇摇头,不跟他辩论这个问题,这兄弟已经对他有滤镜了。
他们大二那年,康无恙爸爸因公殉职,破获了一起特大盗卖文物案件,康无恙在葬礼结束后,被潜逃中的主犯之一伺机报复,是同去参加葬礼的俞深以命相博救下来的。当时歹徒手持凶器从后方刺向康无恙,俞深扑上去跟歹徒一起摔下了四层楼高的高台。虽然体格优势在,歹徒被迅速制服,但俞深也摔断了腿,杵了两个多月拐杖,还错过了一场重要的国际比赛。
康无恙从那时候起,就认定了俞深这个兄弟,毕业、工作、买房都赖上他了。
“你吃完赶紧去公司,彭程说这周例会都没开,副总办公室好几天没人了,卢晖那可能有情况。你盯着点,我去趟厚德小院。”
打发了康无恙先去公司,俞深驱车赶往厚德小院。
顺着柏油路蜿蜒向前,一处青瓦白墙的中式院落出现在眼前,离大门还有一段距离时,俞深把车靠边停下来,抽了两支烟才再次驾车前行。
他刚把车停好,一个中年男人迎了出来,瞪他:“臭小子!是不是又抽了两根烟才进来?”
俞深无奈笑笑,“周叔,您是有千里眼还是在我身上装监控了?”
“还需要那玩意儿?你小子尿床都是我第一个发现的,你什么德性我不知道?!”
“……这事儿咱能别提了吗?”
看着俞深难得吃瘪的表情,周文光哈哈大笑,拍拍他的背,两人一起往里走。
“这两年你是越来越少回来了,孟老经常念叨你,说这厚德小院,还是有你这个皮小子在的时候有人气儿。”
俞深沉默地走着,没有接话茬。
周文光看他这反应,加把劲儿道:“他是念着你的,有什么好吃的好用的都想着你,看见方家那小子开了辆新跑车,说你开才帅,让我去给你订一辆,还有……”
“周叔~”俞深打断他,眼里都是冷然,“我不需要这些,我不是什么豪门少爷,之前那辆你要小卢也开走吧!当年你们收留我,养我那么多年,我会报答嘉和,其他的就多余了。”
周文光欲言又止,最后落下一声轻叹:“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他的苦心。”
俞深不为所动,如果当年父母惨死真是孟长安所为,就算他把自己从福利院接出来抚养长大,也不能抹灭这血海深仇,更遑论可笑地用金钱豪车去赎罪,他不需要!
绕过檐廊,茶室里传出沸水翻腾声,未几,袅袅茶香飘散。
周文光抢了一步,轻叩木门,“孟老,小深来了。”
门内声音浑厚:“进来吧。”
周文光推开门,侧身站立,俞深一脚迈入。
茶室布置清雅,除了墙上一幅字,再无其他金玉装饰。一位约莫六十左右的老人端坐在茶台前,面容祥和地看向来人,手扬了扬,示意俞深坐。
俞深在对面坐下,一盏茶被推至面前。
“最近还顺利吗?”对面的孟长安两鬓斑白,一双眼睛却精神矍铄,说话也苍劲有力。
俞深嗯了声,眼睛盯着晃动的茶汤。
他神情冷淡,孟长安也不在意,接着道:“别光顾着工作,个人问题也要上紧点!听说你认识了个女博士?”
俞深低垂的眸子瞳孔一缩,搭在腿上的手猛地攥紧,又缓缓松开,语气淡淡的:“普通朋友。”
孟长安把公道杯里的茶水淋在茶宠上,神色惋惜,“哦,那小江呢?那姑娘喜欢你挺多年了吧,那时候被她养父母带去邻市前,还跑来门口哇哇哭一通,大学考回京平又天天上清北找你。你对她就没点想法?”
俞深眼都没眨,“普通朋友。”
孟长安睨他一眼,笑道:“那就看最后哪个朋友不普通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