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寻了一处离得最近的水榭,走进去后先去寻了只铜镜,铜镜里映出她的发饰时。
慕知意有些无语!
裴清允——给她挽出了两只鹿角出来!
还一大一小的。
慕知意:“……”
她早就该知道的,裴清允这样的人怎么会忽然说要给她挽发?
定是为了捉弄她!
慕知意抬手就要给扯开,忽然水榭的雕花木门被人扣响,一个小宫女站在门边说道:“郡主,裴枢相让给您送来的书信。”
慕知意:“……?”
她从小宫女手中接过,打开一张上好的银光纸,上面简简单单一句话,裴清允问她:“我与他,谁为你挽的好?”
慕知意:“……”
待至午时三刻,慕知意梳洗一番后来到花厅用膳,却见花厅里只有沈书梨一人,慕知意在八仙桌前坐下后,皇后被崔嬷嬷扶着也来了这里,与她和沈书梨道:“他们都有事先走了,咱们用咱们的。”
陪着皇后用过午膳时,慕知意的话格外的多,让皇后听得嘴巴都没合拢过,最后,她边用着碗冰饮子边神色认真与皇后道:“娘娘,我今儿不出宫了,留在倚山园陪您。”她说的欢喜,与以往皇后让她留在宫里完全不同。
皇后闻言抬眉看了看她,虽不知她又是安了什么心思,却也应下她:“只阿梨一个人在这里陪着本宫,本宫还怕把阿梨给闷着,正好,你们表姐妹也能做个伴。”慕知意对皇后莞尔:“我今儿瞧见阿梨为您施针,动了研习医术的心思,正好拜阿梨为师,与她钻研学习,没准日后我也能为您针灸把脉了。”
皇后闻言眉目含笑看着她:“哎呦,瞧瞧,说的跟真的似的,都说学医者须静心凝神,本宫看你——”皇后一副老小孩作态:“不太行。”慕知意当然知道皇后是在打趣她。
就也没了规矩抱住皇后的手腕跟她闲闹起来。
——
慕知意在倚山园住下了,往年夏日她在倚山园避暑,因着不想在皇后眼皮子底下待着,就要了一处离得皇后居所最远的寝殿,如今已不同往日,她只想住进皇后的寝殿里去。
不过,也只是想想,在皇后让崔嬷嬷把她的寝殿收拾出来前,她声称为了方便钻研医术,要和沈书梨一起居住在她的满月殿,皇后自没有心思操心她住在哪里。
慕知意就搬进了沈书梨的满月殿,住在偏殿内。
从前她们二人虽为表姐妹,却并不熟络,甚至比一般人还要陌生上几分,倒不是慕知意不愿与她交好,她这个人有时候心思很深,看似对任何事都不在乎。
实则呢,她早些年羡慕慕知淑能得到母亲的偏宠,后来,知晓了一些事,她就不再羡慕慕知淑了,开始羡慕沈书梨,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为了少给自己找些不痛快。
她就让自己离的沈书梨远些。
之前一心想要还柳舒清白,为柳舒伸冤,如今一切已尘埃落定,而人总是这样,得到了一样就还想要另一样,永远都是贪心不足的,她有了新的所求。
她想让柳舒认下她,就算不能光明正大,私下里认下她也好。
是以,她不再避着沈书梨了。
两个人年纪相仿,又同住在一个屋檐下,整日里除了去陪皇后外,就只有两个人在一起待着,落雨天里,皇后闷在寝殿内不得出,慕知意这段时日在侯府待的整个人也懒。
本是在殿内睡觉,沈书梨来到她这里,说是要和她对弈,慕知意躺在榻上,随口对传话的宫女道:“告诉沈姑娘,我有些困,明日再陪她下棋吧。”
说完,扯了扯薄褥子就又要睡,刚一阖眼,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坐起身唤住宫女:“罢了,侍奉我梳洗吧。”她下了榻,梳洗一番后,就和沈书梨一同撑伞去了海棠园东侧的八角凉亭里。
倚山园虽是避暑胜地,可毕竟是夏日,平日里还是有些热气,如今落了雨,阵阵凉风吹在身上,携带着花香,别提有多惬意,两人相对而坐,偶尔言语上几句。
都在认真落棋。
慕知意在倚山园的这几日,沈书梨除却帮皇后针灸外,就是在教她医术,起初,沈书梨真的以为慕知意是要跟她一同钻研医术,很是倾囊相授。
可不过两日她就看出来了,慕知意压根就对医术没兴趣。
她是在诓皇后。
是以,沈书梨也不再与她提起,反倒是时常寻她对弈,还陪着她一同给皇后绣护膝,顺便做了两只香囊,送给了慕知意一只。
一局棋分出胜负,慕知意又输了。
她秀眉微凝,很是不服气:“再来。”
话音刚落,凉亭外的朦胧雨幕中传来沉稳的脚步声,沈书梨抬眸去瞧,正看到谢宇珩自小春子手中接过油纸伞,独自一人朝着她们这边走了过来。
沈书梨将手中棋子放下,示意了一声慕知意,随后站起身,正欲对谢宇珩见礼,谢宇珩先她一步,开口道:“不必多礼。”他抬步上了凉亭,边收着手中的油纸伞边对沈书梨说笑道:“意意的棋艺不精,你若不让着她,她能让你陪她下至夜深。”
沈书梨对他轻笑:“殿下应是许久未与表姐下过棋了,昨日我还一连输了表姐三局呢。”
谢宇珩闻言轻疑了声,撩袍在慕知意身侧落座:“是吗,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他垂眸看了眼棋盘:“今日赶巧,我陪你下一局。”
慕知意正在收着棋盘上的黑棋,听到谢宇珩的话,她摇了摇头:“我不——”她的话刚出,就被站在身侧的沈书梨打断,她眉眼温和,嗓音含了清浅笑意:“表姐就该和殿下下上一局,不然如何能让殿下收回适才的那句‘棋艺不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