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西沉。
御书房内已燃起了长明烛,灯火灼灼,映得御书房内亮若白昼。
姬循雅跪坐在案前,垂首凝神,静静地看着手中的奏疏。
长睫微垂,半掩这双过分冷沉阴暗的眼睛,人便显得温和不少,平添几分清雅娴静,溶溶似月。
赵珩进入书房,便见到了这幅景致。
他脚步顿住,也不着急向前走,没什么姿仪地双手环胸站定,含笑看姬循雅。
姬循雅如常地看完手中奏折。
赵珩还未进入书房时,他便已觉察到皇帝的到来,却并未出声。
赵珩的目光轻,却毫不避讳地扫过姬循雅。
奇怪的是,这位甚喜好颜色的帝王看向姬循雅的目光中无半点狎昵,有的只有赞叹与欣赏。
宛如在欣赏一件,独属于自己的稀世珍宝。
二。
姬循雅心道。
拿起了另一本奏疏。
赵珩笑眯眯地看他。
二。
他想。
……
蜡脂在温文的烛火下融化,自烛身淌下,缓缓凝在莲心托上。
姬循雅终于抬头。
赵珩毫无防备,正与姬循雅对视。
黑眸阴冷,顷刻间将方才所有虚幻的静好撕碎。
赵珩却笑了起来。
样貌生得凉薄俊美的男子笑起来却多情而温柔,眉眼弯弯,无尽风流恣意,望之,似世间所有愁绪皆能一扫而净。
“咔。”
烛火爆开。
姬循雅提笔的手一顿。
他……数到哪了?
赵珩笑眯眯地问:“你猜朕方才在想什么?”
姬循雅放下笔,仿佛恼于自己方才的心乱,硬邦邦地回答:“不猜。”
皇帝却不怒。
他脾气算不上好,耐性却极佳。
姬循雅,比他所驯过的任何一匹宝马,都来得骄傲尊贵。
同样,能得到这种人毫无保留的一切,更能满足为帝者的征服欲。
赵珩大步走到案前。
姬循雅眼前暗了一瞬。
赵珩一手撑着桌案,微微歪头,朝姬循雅笑道:“景宣,求求你猜猜朕在想什么。”
长发随着动人的动作垂落。
滑入姬循雅眼前,一晃,一晃。
晃得人头晕目眩。
姬循雅淡淡地说:“近之不恭,陛下为君不该在旁人面前如此不矜身份。”
赵珩随口道:“你不是旁人。”
不假思索,便显得没有那么虚伪矫饰,好似,是帝王的真心话。
姬循雅握笔的手连自己都不觉地攥紧。
“那陛下,”他看了眼赵珩,又仿佛觉得眼前人被烛光映得太过刺目,下意识垂了下眼,“刚刚在想什么?”
话音未落,手中顿觉一空。
赵珩晃了晃被自己一把夺来的奏折,姬循雅眼睫下压,不能与他对视,他便低头,几乎与姬循雅额贴着额,“将军,你走神了。”
他扬唇,得意洋洋的弧度让人看了想狠狠碾压。
“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