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遇环视一周,目光在法显身上稍作停留,于是便对上一双清润的眼眸,不掺杂一丝疑色。
只一眼就能断定他没认错人。
微有的涩然延至心间,好似无论她变成什幺样,法显都能一眼识别。
当真郁闷的很。
垂下眼,转头就见谢若诗饶有趣味的看着他们,脸上还挂着揶揄又稍显暧昧的笑意。
花千遇心底一乱,眼底种种情绪如烟般散去,故作若无其事。
“人你也见到了,凉州一行路途遥远,我们还要赶路不多逗留了,就此别过。”
听出话里含带的一丝紧张,谢若诗撩了眼皮,轻笑道:“连话都未说,这幺着急做什幺。”
她看向法显,言辞恳切道:“久闻法师大名,今日有缘一聚有些话想和法师详谈,不知可否单独一叙?”
法显目光不觉移到花千遇身上,见她思索片刻,才对他点点头。
他立身向谢若诗施一礼,缓缓道:“自然可以,施主请吧。”
望着关紧的门扉,暗下思忖,谢若诗此举为何,若说突然对和尚有兴趣,细细想来也不太可能。
否则以往战绩里必然会有此类人。
再者法显鲜少涉及江湖,也没利益纠葛又能和他谈论什幺?莫不是真有困苦迷惑需要聆听真言开示。
思来想去也没有头绪,有心想去偷听一二,很快意识到身旁有人只能遗憾打消念头。
寻个位置坐下静候,腾戈则像个门神一般巍然不动,丝毫不准备搭理她,所幸也不指望他能有待客之道。
没识出她的身份已是万幸,更是不敢轻易去招惹徒增麻烦。
她仰着脸发呆,不过一盏茶时间。
“咔吱。”
轻微的门轴转动声,冲散了室内寂静。
这幺快就谈完了。
花千遇回过神,见法显从厢房内出来,面色微微发白,默然无声的望她一眼,目光沉重的甚至带了一些痛苦。
心头猛地一跳隐隐有种不安感。
下意识的开口问:“她给你说什幺了?”
法显顿了一顿像是才反应过来,竭力敛去神色,涩声道:“我们先回去吧。”
是不方便说,还是暂时不能告诉她。
花千遇微微皱起眉,对着屋内的人质问道:“你说了什幺?”
“我和法师相谈甚欢,出于好奇便问了一个问题,他悟的是什幺道?”
花千遇顿觉一愕,千思万绪涌上心头。
暂且不谈谢若诗是如何得知法显此行目的,只这个问题还不足以扰乱他的心神,应还有更深层的原因。
至于是什幺只能问法显了。
长街清冷,行人寥落,两人默默行走在街道上,一路无话。
花千遇侧目看向他,往常清淡的眉目此时却透着些冷寂,嘴唇抿的紧实,神情间有一股挥之不去的苦意。
当下更是好奇,究竟是何事。
忍不住想问一问具体的谈话内容,但看他缄默的样子,只得按捺下急迫的心情,等回到客栈再谈。
客房里,两人对面而坐。
花千遇直奔主题,心急的问:“你是不是告诉谢若诗,要渡情劫悟道的事?”
和尚不能妄语,她真怕法显说实情,早知叮嘱他一番切莫叫外人知道此事。
法显轻一摇头,漆黑幽深的眼眸半垂,启唇道:“贫僧没说,谢施主只是问了些修行上的问题,最后赠了一句话……”
听完上半句,花千遇松一口气,又闻后话不禁心又提了起来,目光直直盯着他。
“不俗即仙骨,多情乃佛心。”法显脸上有几许悲悯,苍凉的嗓音缓缓言道。
观他的神情和语气,这句话好像特别不得了,但又觉不出有何不同寻常之处。
花千遇纳闷不已,揣度道:“前一句还好理解,是指人脱离了俗气便会不俗,不俗就是神仙,后一句是说多情的人是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