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译知道陈浩初病重,不过眼下不是说这种事的时候。久别重逢,小别胜新婚,干柴烈火,他没有道理放过对方。
洛译是哼着歌回市局的,把李宣吓了一跳。
李宣回来拿设备,还要回交警大队收尾,下一站要去药监局,查查王家连同医院卖假药乱开药的事。
她问:“你终于疯了?”
洛译没搭理她,答非所问:“你说教师节我送妈什么礼物好?诶你那按摩肩枕好不好用,我要就给她买那个吧。”
李宣目瞪口呆,摸了摸他的额头:“没烧啊,你平时忙的连家都不回,怎么突然想起买礼物了?”
洛译支支吾吾:“唔,就是今天去疗养院看到退休的老教师,有个以前也在一中,还认得我呢,问我妈最近好不好。我就想起来了嘛,刚好教师节快到了,我不得表示表示?”
李宣:“知道的你是去查案子,不知道的以为你去走亲戚呢。难道这次调查的结果很好?你是把那些疑团都解开了吗?”
洛译咳了两声:“……差不多吧。”他看向小黑板,“现在问题的最关键是,伍才良和陈浩初把周家人的尸体埋在了哪里。”
他挑挑拣拣,给李宣说了个大概。
李宣思考,随后道:“如果稻村的人都是他们杀的,埋尸体的地方一定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之前你问过胡波和林德伟,他们都说不知道,我觉得不一定是假话。对了,不是还有个卢兴旺吗?”
洛译一拍脑门:“差点把他忘了。这次他也跑不了,等着呢。”转念一想,他忽然道,“宣姐,你那是不是有gps定位器?”
李宣答:“有啊,怎么了?”
“给我一个。”洛译喃喃,“我有预感,我得故技重施。”
一辆胖大众驶出市局,洛译在车上打了个电话给顾晓晨,让他赶紧出通缉令,全城缉拿陈宏文,举报有奖。
就在不久前,这辆胖大众的后车座上,陈闻慢条斯理地把衣服穿好,一只手还在他的腰间游移,弄的他痒痒。
“好啦。”陈闻沉声说,“我真得走了。”
“你要去哪。”洛译赖在他身上,撒泼道,“不要离开我,我真的不能再经历一次那种痛苦了。”
陈闻一愣,有些错愕。
洛译不懂对方什么意思,但他迫切地把自己表达清楚:“如果再来一次,我一定立马殉情,做鬼也要和你在一起。”
陈闻皱眉:“别开玩笑。”
“你是不是吃准了我不敢自杀?”洛译也严肃道,“又用你那一套心理学分析我的心理,觉得我这个人就是死也得先把真相调查清楚?是,我是这个牛脾气,但你不能这样试探我的心。”
“对不起。”陈闻愧疚道。
“我不要听这个。”
“那……”陈闻半撑着自己的身体,承受对方的重量,然后仰起头,亲了上去。“这样可以吗?”
不甘被动,洛译很快占据主导,吻到两个人都快窒息。
他的愤怒,他的悲伤都融化在这一个又一个亲吻里了。这是他唯一能痛快表达自己的方式。
“你是不是很早就喜欢我了?”洛译问,意有所指的是高中时期。
“是。”陈闻大方承认,大方到有些敷衍,“我很爱你。”
“……”洛译惊讶,还没反应过来,陈闻就推开车门:“但我现在真得去医院,你说陈浩初断气之前都不知道我的身份,是不是太便宜他了?”说完,留下一个浅浅的微笑。
洛译又被甜言蜜语糊弄了。
糊涂啊糊涂。
到达医院,陈闻找到陈浩初的病房。就在不久前,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原本陈闻预计陈浩初还能撑一阵子的,可惜陈宏业的落网,陈宏文的逃亡都给他沉重的打击。
看到陈闻,陈浩初有些恍惚,又有些惊喜。
可能人到油尽灯枯的时候,总渴望能抓到一些稻草吧。陈浩初这辈子都没结婚,也没有一个枕边人,两个儿子被抓的被抓,亡命天涯的亡命天涯,就只剩下陈闻这个孙子。
“小闻……”陈浩初喜道,“你来啦。来,过来坐。”
陈闻看着对方,视线游移四周,陈浩初果然状态不好,病床边都是各种检测与维持生命的仪器。他缓慢地靠近,每一根管子、每一个插头都在他眼里,清晰,他只需要轻轻拔掉其中一个,陈浩初不死也得掉层皮。
如他所言,过去的几年里,他取得了陈浩初的信任,在陈氏集团里逐渐站稳脚跟,在陈宏业面前都有了话语权。他可以很轻易地弄死他们不费吹灰之力。
但他和洛译,说到底骨子里是一样的人。
洛译不会用那把假凶器去做伪证,哪怕结果会是好的。他也不会就这样杀了陈家的人,哪怕他可以逐个击破,甚至最后把陈氏集团收入囊中,完美接手所有与陈氏的关系。
“爷爷。”陈闻沉声唤道,但没有坐下。
陈浩初半躺着,想要伸手去摇床的把手,把床头摇起来,但一只手插着点滴的针管,另一只手颤颤巍巍没有一点力气。
陈闻居高临时地俯视着,冰冷的脸,没有一点表情,也没有一点情绪。他背着的手伸到对方面前,手上握着一个小小的木盒,木盒很精致,似乎里面装着的是什么贵重物品。
“爷爷,你在找这个吗?”陈闻又问,同时打开了木盒,里面铺着锦缎,躺着一块黑黑的小方块。
陈浩初瞪大了双眼:“你、你?你从哪来的?!”
陈闻道:“这是明代年间的徽墨,上面绘有江城十景,曾收在市博物馆展览。而在三十多年前,你从那里偷了一块,送给了我的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