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照雪干脆问道:“秉公处理,有这么难么?”
忠勤伯老夫人:“放弃自己的亲人,小娘子做得到么?”
一老一小对视中。
卢照雪忽然笑了,问徐翡:“你同意老夫人的处理么?”她眼神不再固执,而是一副“你同意的话,那我就不再坚持;你若不同意,我们就一起捅破这个张家”的模样。
徐翡看向忠勤伯老夫人:“外祖母,今日若真是我吃了玉露团,您会给我主持公道,处理表哥么?”
忠勤伯老夫人:“我……”
她还没说完,徐翡就笑了:“您不会。”他的语气很是笃定,显然是通过今日的眼睛看穿了老夫人的本质。
他看向卢照雪,她已经做得够多了,他该谢谢她,陪他一起看完了这场好戏。“外祖母,我只是与世无争,不是任人宰割。外家偏袒至此,我不能再留下。”
他行了一礼,就拉着卢照雪大步走出大厅。
忠勤伯老夫人这才反应过来他是个什么意思,这是比惩罚张轲还要严重的事情!他们忠勤伯府本就不得圣心,忠勤伯也不大争气,不是什么实权人物,好在有个做枢密使的女婿,女婿也照应着岳家。
张家说是替女婿照顾着外孙,其实颇有些“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意味,把持着徐翡这个人质在手,徐子恺自然也投桃报李,漏些好处给他们。
若是让徐翡这样伤心离去,徐子恺知道了,他们张家岂有好日子过?
完了,完了。忠勤伯老夫人忙叫下人们去拖住徐翡,说是说“拖”,其实是“抓”。
卢照雪听到后面下人们赶来的脚步声,忙一把抓了徐翡的手:“我们跑!”
心道,徐翡这家伙上次骑射课考试跑的那么慢,今天还不知道跑不跑的出去!却没想到,这家伙今日居然这么给力,可能实在太生气了,居然能跟得上自己的步伐,两个小孩一路跑出大门,门房听到后面下人叫“拦住他们”,也要上前拦人。
前有狼,后有虎,卢照雪大喝一声:“我是皇后外甥女,谁敢拦我!”
门房们都被她这嚣张气焰吓得一退,这就被他们抓住了机会,逃了出去。等二人爬上卢家的马车,催着车夫快走,才顾得上气喘吁吁:“呼~”
喘完气又觉得有些好笑,今天的情节实在是太过刺激啦!卢照雪真是个天生的好斗分子,与老人家对问都不落下风的。只要道理站在她这一边,她没在怕的!
“你真要搬出张家?”卢照雪问道。其实她是问,你真的要和你的外祖家断绝往来?到底是朝夕相处的亲人,不是一般亲戚。
今日徐翡的表现其实她很满意,这不是个任人宰割的包子,她最怕自己在那帮小伙伴说话,小伙伴反而还背刺她一刀。好在徐翡没有。后面还壮士断腕,反制了张家一把。
徐翡的一张脸也跑得红红的,他体力不如自幼习武的卢照雪,此时还有些喘。他平复了一下气息,才说:“是。我宁可一个人在定远侯府住。”就算阿爹不在,至少没有人打着亲人的名义害他。
卢照雪也知道一些他的情况,定远侯府就他和他爹两个主子。“其实也挺好的,你就是家里的老大,想几点睡就几点睡,想喝多少饮子就喝多少。”
徐翡失笑。这是说出了她自个的心里话了吧。想必是她在家是个馋嘴的,她爹娘必然管着她,不让她多喝饮子,不让她熬夜晚睡。
刚才在伯府老夫人面前都大杀四方的女将军呢,现在就露出了小儿女情态。真挺可爱的。今日他们一起大战张家,徐翡自觉与她有些战友情谊了,对她也敢说心里话了:“其实我外祖母倒未必是个坏人,只是亲疏有别,疏不间亲,这道理我早该懂了。”
卢照雪心里有些奇怪,又有些明了,只是不好当下就问徐翡。她只怕徐翡心里还是有些伤心的。毕竟这是除了他阿爹以外唯一的亲人了。
“我觉得亲不亲,不完全是用血缘决定的。如果你觉得一个人对你好,这就够了,哪怕他与你本身没有血缘关系。”她一向是认同这一点的,也分享给小伙伴听一听。
徐翡第一次听说这种说法,与传统的血缘观念大为不同,说出去指不定要被一些卫道士大骂的。就连他们的先生们恐怕也不能答应,毕竟血缘维系家族,支撑所谓孝道,孝就是一个人立身之本了。
他淡笑着看卢照雪,“说的很是呢。”比如萤萤,她与我没有血缘关系,一样对我很好。
卢照雪见他赞同她这理论,更加高兴了,小脚脚一翘一翘的。“总觉得我们好像忘了点什么。”
徐翡:“!我们把院长的随从落在伯府了!”
卢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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