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羡云蹙眉,不再压抑修为,比方才还要庞大数倍的灵力倾泻而?出,凌冽的寒气?瞬间散开?,雾气?中弥漫的水滴在顷刻间凝结成冰珠,一颗颗砸在地上,发出清脆而?富有节律的脆响。
“我只是担心,万一他不小心死在秘境里,岂不是得不偿失?”
系统本能的出口反驳:【怎么可能,他可是气?运之子——】
“怎么不可能?”岑羡云低笑,即便是这样?磅礴灵力的输出也?不曾对他产生任何负担,他语气?凉凉,“他在下界尚且能夭折十八次,在凶险的秘境里,你?能笃定他不会出事了?”
“如果世界重启的话,之前的所有不是白费了?”
【可是,】
系统没能把话说完,只听耳边响起如玻璃般破碎的脆响,厚重潮湿的迷雾肉眼?可见的停滞了一瞬,随后疯狂地朝着秘境入口涌动。
被强行?打开?的秘境爆发出强劲可怕的牵引力,令周遭的树木都折了腰,不少?扎根不深的树木甚至在狂风中被连根拔起,朝着秘境入口急速飞来?,眼?瞧着就要砸在岑羡云的身上!
岑羡云向前一步,踏入秘境,细微的嗡鸣被风声盖过?,传送法阵带来?轻微的摇晃感,再睁眼?,他已到了秘境之内。
浓雾中尚且能见的晦暗明?亮,但此刻却只能瞧见一片浓重的血色,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令人作呕地腥臭味,岑羡云运转灵力覆盖周身,形成一层浅浅的灵气?罩隔绝空气?中恶臭的气?息。
这片秘境……似乎有些不对劲。
他抬眸,漆黑的林子幽深,一眼?望不到尽头,重重叠叠的树木扭曲,在阴影的协助下划作矗立在前方的恶鬼,让人不由得生出退却的心理。
岑羡云握紧手中的树枝,面色凝重,此处秘境是龙傲天进入上界后的第一次仙缘,换算下来?约等于主角出新手村后的第一个小副本。
理论而?言,这应该是场艰辛却并?不艰苦的历练,而?非此时这副要将主角扼杀与摇篮中的模样?。
心底由衷地生出些许地庆幸,还好他来?了,否则谢陵游……不,这个世界重启,他又?要重投来?过?了。
“701,检查错误。”
回应他的是呜咽的风声。
岑羡云蹙眉,抬手轻轻点在眉心,识海空空荡荡,素日闹腾的系统不见踪迹。
风停了,连绵不绝的呜咽声也?跟着休止,诡异的是前方的树木却开?始疯狂摇晃起来?,枝叶摩挲的簌簌之音像是靡靡的曲子,时而?急促时而?舒缓,听的人心慌意乱。
它们?就在这样?的声响中开?始生长?,抽条的枝桠攀上邻近的树木,盘踞缠绕,最终将怪林中唯一的入口堵死。
岑羡云似有所感,回头望去,被强行?破开?的秘境洞口一时间难以闭合,后山的寒雾趁机挤入,渲染出一片模糊的地带。
“咔嚓。”
枯枝被踩断的声音并?不明?显,却也?没能逃过?岑羡云的耳朵,他瞧见模糊的人影,出乎意料的,他没有任何惊讶,平静的望着那人踏着落叶,从浅薄的雾气?中走出。
“谢陵游。”
谢陵游歪了歪脑袋,轻轻笑起来?:“师尊,好久不见。”
繁复华美的锦绣红袍轻轻摇曳,长?发披散,行?走间能瞧见夹在其中的红色绸带,薄薄的唇被点上绛红的唇彩,将白皙的面颊衬出几分面若桃李的粉色,他手中持着一盏大红色的六角宫灯,金色浮雕烙印其上,每一面都刻着两个身长?玉立的男子,在烛火的映照下栩栩如生。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灯上所绘的正是凌蘅与谢陵游。
“也?没有很久吧?”岑羡云眉头舒展,回以轻笑,他看似漫不经心,握着枝条的手却在不断收紧,“明?明?我们?昨天才见过?,不是吗?”
“古人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于师尊而?言,分离不过?短短数个时辰,于我而?言,却是天长?地久啊。”他似乎看出了岑羡云的警惕,停在了十步以外的位置,这正是岑羡云所能容忍的最近距离。
“十八次小世界重启,是因为你??”岑羡云并?不接话茬,他已经陷入了这个世界,既然无?法抽身,自然要掌握更多信息,如此才能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谢陵游微微偏头,昳丽的容颜上闪过?恰如其分的懵懂疑惑,这样?的表情放在心智健全的成人脸上多多少?少?都会显得做作恶心,但他不一样?。
负有灵猫血脉的气?运之子生了副难以用言语描述的好容貌,阴沉时让人畏惧的不敢接触,可阴沉之色散去,少?年?的意气?与桀骜又?毕露无?疑,甚至就连刻意的卖弄也?没有丝毫的扭捏不妥。
这样?的神情,岑羡云不可抑制的将眼?前之人与记忆中的小猫联系起来?,原本清晰到近乎于天堑之隔的差距又?一次被无?形的手擦去,使其渐渐地交融成混合不清的间距。
这并?不是一个好的征兆。
“这里变成这样?,也?是你?做的?”岑羡云目移,将视线落在张扬喜庆的宫灯上,红色的绸带缠绕在金色的笼杆上,相互交映格外的抓人眼?球。
若是没有猜错的话,谢陵游身上的衣衫与手中的宫灯都是婚宴时所用之物。
“师尊的问题好多,我都不知?道回答哪一个了。”谢陵游抬脚,似是挑衅又?像是故意试探着对方的底线,向前迈了小小的一步。
落叶被长?靴踩碎,细微的嘎吱声回荡在空旷的秘境中,不知?何时,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已经被淡淡的馨香取代,淡雅的香气?带着温暖的前调穿过?灵力所汇聚而?成的罩子,像是某种缠人的东西渐渐地将岑羡云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