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开,门外站立几个等待的人,沈旬却突然伸手按上关门键,将他们阻隔在门外。
傅子琛迈出去的脚步被他大力挡回来。
沈旬将他肩膀沉沉按住。
傅子琛脸色一变,手肘打在他肋骨上飞快反击。
沈旬一躲,已经飞快地从他手上将腕表扣下来。
“微型摄像机?”沈旬嗤笑,将精致的白银表丢在地上,用脚踩上去,表盘如蛛网四分五裂:“你这样愚蠢,就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蠢,哪里来的自信?”
傅子琛脸色黑得发冷。
沈旬已经打开电梯门离去,余留下一堆匆匆赶来的记者抓拍傅子琛的铁青着的脸。
沈旬去片场接谢拾回家,此时大年初三,街上还有人偷偷放鞭炮的,炸裂声响,十分喜庆。
谢拾结束最后一场戏,已经凌晨一点,剧组杀青宴早已准备好,一行人簇拥着转移阵地。谢拾和导演以及谭兴都一一道别,对于谭兴,他是十分敬重的,除了刚开始对自己多有提拔的毛双,谭兴对自己的演技也多有照拂。这个圈子里也不缺乏好人,很多人都是,在不触及自身利益之前,都是愿意做个好人的。于是他特地买了谭兴最爱的白玉棋盘,专门私下送了过去,这些人情,他从前懒得理,但是现在和沈旬在一起,生活步入正轨,他觉得自己变得更像个正常人来了。
谢拾拍完最后一场戏,演技提升不少,向他发出的片邀简直如漫天雪花,多不胜数,杨安在其中挑花了眼——有些甚至是以优声娱乐的能力得不到的资源。
谢拾始终有些不是滋味,他觉得沈旬在牺牲,但是他并不喜欢这样的牺牲。他和沈旬谈过几次,每次都无疾而终,沈旬转移话题的能力简直一流,也认真地告诉过他好几次并不喜欢演戏。
但是沈旬演技那么好,就算有什么异样,他又怎么看得出来?
谢拾被人灌了几杯酒,总算从杀青宴上逃出来。
酒杯在空中碰响。
“cheers!”
谢拾转身出酒店,裹紧羽绒袄,朝几十米开外停留着的一辆不起眼的黑车走去。凌晨天空如同黑白漩涡,天上飘着小雪,又黑又冷,不过谢拾心是暖的,有人在等他。
刚凑近,谢拾就发现沈旬指尖一点烟星。
“干嘛?又抽烟?”谢拾走过去将自己脖子上温热的围巾解下来,围在沈旬的脖子上。
他触到了沈旬的脖颈,肌肤是冰凉一片的。
“在外面等了多久?”谢拾蹙眉:“跟你说了,让你进车里等。”
沈旬揉了揉他的头,将下巴埋进围巾里,还带着谢拾的气息,他将烟头踩灭,笑道:“啰嗦鬼,走吧。”
两人上车,沈旬转过身来,仔细地替谢拾将安全带系上,一边漫不经心地问:“对了,你和傅子琛怎么认识的?之前在医院里,你住院的那会儿,我撞见你和他说话。”
他一提起,谢拾就估摸着是傅子琛对他说什么了。他对沈旬多了解啊,沈旬在涉及他的事情上,演技再好也好不到哪里去,关心则乱。
原本比赛结束那天,他是打算回来向沈旬坦白的,从前世开始坦白,就算沈旬不信有违科学道理的重生一事,但是沈旬信他,好好解释一下,便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但是现在他却不得不另外找一个借口。
光是他和傅子琛有一点纠纷,沈旬就做到了让傅子琛破产的地步,万一沈旬知道了上辈子发生的车祸,两条人命被害至死,还不得把傅子琛千刀万剐……
谢拾觉得真相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
“以前和毛双合作的时候,见过一面,也算是认识吧。”
沈旬手指一顿,不动声色地问:“你觉得他怎么样?”
“在比赛上害我下场,是个神经病,其他的没什么印象。”谢拾轻描淡写地道,一边推开了沈旬蹭在自己领口的头,笑道:“系个安全带干嘛黏糊这么久?”
他对傅子琛的评论很好的取悦了沈旬。
没什么印象——沈旬简直希望谢拾对待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都是这样。
“真希望你患了重度脸盲症,除了我谁都不认识。”沈旬抱怨道,将谢拾拉近,狠狠揉了揉他的耳垂。
谢拾无可奈何地笑道:“少墨迹,快开车,再晚了就天亮了。”
“遵命。”沈旬两指一并,给了他一个飞吻,这飞吻飞着飞着,一下子贴在了谢拾的嘴唇上。
车流前行,沈旬一手握着方向盘开车,一手抓住谢拾的手,想了想,还是道:“如果哪天关系曝光,你先忍一忍,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谢拾心中一动,刚想要说什么,沈旬又在红灯前将车子停下来,转过身认真地盯着他:“还有,我知道对于傅子琛的事情你没有全部说完,我也不逼你,没关系。但是你得答应我,不要恨他,也不要讨厌他,更不要去注意他……”
窗外街灯闪烁,雪势渐大,映照沈旬黑得发亮的眼神,里头有一股挚爱与热忱,又有一股深不见底的深渊。
沈旬又道:“对于别人也是这样,不要在意别人。”
你的眼睛只能看我一个人。沈旬其实想这样说,但又怕把谢拾吓到,他确认谢拾的心在自己这里,还想确认眼睛、耳朵、四肢,一切都在自己这里,这种控制欲连他自己都觉得可怕,或许是被傅子琛一席话激起,才让他意识到这一点。
但是他总不能真的把谢拾眼睛挖出来,让他只看着自己。
沈旬被自己的想法作茧自缚,弄得微微恼怒,手指在方向盘上紧了又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