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郊区一个火葬场里。
林妍穿着一身黑衣,胸前戴着一朵白花,眉眼间的悲伤尽显,流露出几分悲凉和凄苦,看着父亲被工作人员推进了火化炉里。
她苍白的唇颤抖了一瞬儿后,终究是什么都没说,内心深处也流露出了几分真切的悲痛。
他们一家人都来自小县城的一个偏僻乡村,那个村里的人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
在那个地方女孩儿就是赔钱货,吃一顿饭赔一顿的钱,每天除了干活做饭就是伺候一大家子的人。
男孩儿可以去上学,可以有自己的梦想,可以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儿。
可女孩儿呢?还未成年就已经早早许了婚姻,以此换取彩礼为家里的弟弟和哥哥赚取房子钱和娶老婆的钱,一让家里的人不顺心就会被打。
她的奶奶也是这样,骂她赔钱货,骂张秋菊是个生不出男娃的废物,每天说的话又粗鄙又难听。
在她记忆里,那个奶奶没有一天不骂她们。
只要她哭了,林建设就会偷偷给她一颗糖果,宠溺的哄着她,“奶奶只是更年期到了,妍妍不跟奶奶生气啊,妍妍不是赔钱货,妍妍是爸爸妈妈的小宝贝。”
可她到了该上一年级的年纪后,林建设想把她送到村里的小学去上学,奶奶劝说不成,直接用自己的命威胁林建设。
她说,如果敢送她去上学,我就死给你看。
她说,女娃上学就是浪费钱,让张秋菊抓紧给她生个孙子,把钱都留给孙子上学。
林建设也试图跟她讲道理,说什么男女平等,男娃女娃都一样。
奶奶不听也就算了,转头一脚把她踹到地上,骂她耍心机,赔钱货。
到最后学也没上成,她看着村里那些男孩子背着书包去上学心里别提有多羡慕嫉妒恨了。
为什么她不能是男孩子?为什么女孩儿就不能去上学?
可不到一年,奶奶去山上采野菜掉下来摔死了,摔的连五官都看不清了,死的那么惨烈,她却只觉得死的好。
因为她和张秋菊也解脱了,再也没有人骂她们赔钱货和生不出男娃的废物了。
林建设和张秋菊两人听说京城的工资最高了,城里的孩子受到的教育更容易考上大学。
他们把家里的木房子卖了,拿着那笔钱带着她来了京城。
她第一次见到路可以修的那么平坦,世上也不只有牛车一种车。
她和爸妈走在马路上,一个小女孩穿着崭新的校服,旁边的奶奶替她背着书包,嘴里还说,“今天上学累不累啊,把我宝贝孙女累坏了吧。”
她那时候才知道,原来在城里女孩儿也是可以上学的,城里的奶奶同样喜欢女孩儿。
生活在城里的女孩儿也可以跟男娃一样是家里的宝贝。
可是他们一家人兴高采烈的去学校报名的时候,老师问他们,有工作吗?有暂住证吗?
一系列问题压下来,把他们的热情全都浇灭。
因为他们身上除了两个行李袋和那笔卖房子的那笔钱以外,什么都没有。
老师跟他们说,可以去私立小学看看。
他们去了才现买房子的那笔钱还不够交半年学费的,还跟他们说就算读了中考、高考也得回户口所在地考试。
她还是上不了学,因为她不是城里孩子。
林建设和张秋菊后来找到了一份环卫工人的工作,偶尔还带回家几本别人丢了的书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