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是来来往往的人群,有结伴而行的夫妻,有相视而笑的朋友,有十指紧扣的情侣,不过,所有的欢声笑语皆不入耳,一切的嬉戏打闹都与他无关。
陈让正是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的。
时敛想了想,还是按下了接通键。
他吸了吸鼻子,“喂?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吗?”陈让哼笑了一声,“这几天,在封惟家过的怎么样啊?”
那语气酸溜溜的。
不过时敛并没有听出来。
他只是努力压制着自己的声音,希望听起来就和平常一样,“……还行吧。”
陈让嗤笑,“什么叫还行吧?你可是找他找了六年,好不容易等到了今天!我猜你正在捂着嘴角偷笑吧。”
“……没有。”时敛小声反驳。
陈让很敏锐地察觉到什么,“小时,你的声音怎么了?你是感冒了吗?听起来鼻音很重。”
眼泪忽然间涌了出来,时敛急忙用手去擦,结果越擦越多。
“喂,你怎么不说话?”
“……”
“你别不说话啊!”陈让顿了几秒,“你是不是,哭了?”
从被戳穿的瞬间开始,时敛就再也伪装不下去了。
“……陈让。”抑制不住的哭腔。
“你在哪!”陈让的声音陡然间变得无比焦急,“你在哪,我现在就去接你!”
“在……地铁站。”时敛仰着头看了一眼,“……三号线,九周亭站。”
接时敛回家的路上,陈让屡次尝试和时敛搭话,但后者始终保持沉默,回到家之后,还是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巴掌大的小脸上挂着泪痕。
陈让的眸色晦暗不明,除去四年前那段时间,从噩梦中惊醒的时敛总是泪流满面之外,他从来没有见时敛清醒地哭过。
这还是第一次。
因为一直以来,时敛就是一个天真的乐观派,好像没有什么可以让他感到害怕,或者沮丧,哪怕当年道观修行,为了准备高考埋头苦读,到后来勇闯社会,制造出了一系列乌龙事件,比如被坏人带到夜店,被叫去派出所做笔录,时敛都是勇敢地追求自己想要的,仿佛不会被任何困难打倒。
可是现在……为什么会?
陈让难得感受到了一丝手足无措。
他不擅长哄人,尝试说些笑话逗小猫开心,时敛打断了他,说想静一静,提议出去玩,去附近散心也行,去远方旅游也行,时敛说太累了,不想四处奔波,问小猫还想不想吃烤鱼,他现在就去买,时敛摇了摇头,说不用。
总是陈让一个人在旁边说了好几句,时敛才勉强给点回应,更多时间都在沉默不语。
“你别不说话啊,”陈让看着心疼,“你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心里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