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来得早,到了城门外时正好赶上开城门,就成了头一批进城的人。
交了入城费用后,骡车便直奔县衙而去。
宴和安已经在等着了,见了他们也不废话:“东西都带齐了吧?快些,杨老爹等着你们呢!”
张媒婆赶紧带上婚书和男女双方的户籍文书进去,杨老爹一句不多问,利索的给他们落了籍,办完才露出笑意,把按了双方指印的婚书递回去,道了一声恭喜。
“快些回去吧!”宴和安面上也带了笑意,弟弟的婚事解决了,他也算松了口气:“今日要设宴待客吧?稍后我向县尊大人告个假,带你嫂子前去吃喜酒。”
一行人才离开不过一炷香的工夫,负责本地宫女采选的宫使便进了昌平县。随着宫使的到来,一道命令被迅速下发到周边村镇。
但凡十五至十八岁未婚女子,全部暂停嫁娶,将姓名上报官府进行采选。若有隐匿瞒报者,定不轻饶!
衙役们都被派下村镇传达命令,同时也是盯着当地百姓,杜绝他们仓促结亲逃避采选的可能。他们骑马出行,速度比骡车快得多,等南乔等人回到青石镇,宫女采选的消息已经传遍了街头巷尾。
家里有适龄女儿的心急如焚,订了亲事的想要立即成亲,没定亲的到处找适龄儿郎。什么聘礼、嫁妆,这些放在以前能叫结亲双方闹翻脸的东西此刻也统统不重要了。
张媒婆顿时成了香饽饽,才下骡车就遇上好几拨人来找,为了抢人险些当街打起来。
“哎呦哎呦!我这把老骨头呦!”张媒婆被拉来拉去的,险些闪了腰:“你们找我也没用啊!县尊老爷下了令,官府肯定不给办婚契的。没有婚契,成了亲也不作数的!”
心下却感慨陆家女好运道,恰恰抢在事发之前完成了婚契,眼下可以高枕无忧了。
南乔跟宴和景在一片兵荒马乱之中回到了家,孟氏趴在大门后面,透过门缝往外瞅,远远瞧见两人过来便赶紧打开了门:“怎样了?可妥当了?”
南乔拿出婚书给她看,孟氏瞧着上面的指印和加盖的印鉴,长舒一口气:“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蔡婆子站在门口瞧热闹,见到南乔两人便故意大声嚷嚷:“哎呦!陆家的,你家女儿好像也在采选范畴里啊!你把未来女婿找了来,莫不是想叫他们偷偷成婚?哎呀你可得三思啊,这若是被发现了,要被打板子蹲大狱的!”
声音之大,像是唯恐别人发现不了这里的事儿。
“蔡婆子!闭上你的臭嘴!”孟氏见了婚契,心中已然安定,闻言骂道:“我看你是老眼昏花到看不清事物了!睁大你那双狗眼看清楚了,我家南乔跟阿景的婚契!官府盖了印的!他俩已经是夫妻了!”
蔡婆子惊叫:“这不可能!定是你骗我的!你休想用这手段骗过官府去!咱们两家可是邻居,你家若是办喜事,我在家怎么会不知道?”
“这话说的奇怪,你与我家什么关系,你莫非不清楚?”南乔纳闷儿的看蔡婆子:“我家恨不得离你远远的呢,有什么事儿还得上赶着告诉你不成?管得那么宽,你当你是县尊老爷呢?”
与蔡婆子吵上一架也好,她冷静的想,正好借此机会,叫附近的人家都知道她已经成亲了,免得再生事端。
宴和景皱眉打量蔡婆子,这便是那帮着孙家试图诓害南乔的牙婆?
蔡婆子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总觉得那蓝眼珠子邪性的很,叫他看上一眼后背都发毛。听说狼的眼睛在夜里是绿的,蓝跟绿也差不了太多,这小子会不会也像狼一样狠毒?
“我今早看到有人翻你家墙,”宴和景忽然开口,一句话就让蔡婆子跳脚:“看那身形,是个男人。”
啊?
南乔和孟氏都惊呆了,不光她们,所有竖起耳朵听他们争吵的街坊都惊呆了。
“你、你胡言乱语!”蔡婆子暴跳如雷,又不敢冲上来与宴和景理论厮打,往地上一坐便开始哭天喊地:“丧良心啊!我一把年纪了还t被人造谣这些,我不活了啊!”
宴和景不为所动,继续说:“那人瞧着有些熟悉,我应当是见过的,细想一下应是能记起身份。”
蔡婆子的哭喊声一顿,哽在那里,仿佛一只被攥住脖子的肥鹅。
几个邻里婆子嫌躲在门后听得不过瘾,开了门探出头来瞧,一个个的眼睛亮的惊人,比宴和景的蓝眼睛更像是夜里的狼。
“定是你看错了!”蔡婆子色厉内荏道:“你那俩眼珠子那么奇怪,会看错也不奇怪。念在往后都是邻居的份儿上,便不与你计较了,以后可别在外面乱说话。”
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随手拍了拍土,高昂着头就回家去了。
哎呦哎呦!瞧热闹的婆子们相互挤眉弄眼,这是心虚了呀!陆家女婿说的一准儿是真的,要不就蔡婆子那泼辣货能就这么算了?定是怕那陆家女婿说出更多,这才跑了呀!
她们有心跟宴和景打听这事儿,又怵他大高个儿冷着脸的样儿,尤其一双蓝眼珠子,瞧着就觉得瘆的慌。
孟氏把门关好:“看这情形,今儿是没法子待客了。”
“不待也好。”南乔道:“咱们抢先一步拜托了困境,就别在这时候扎别人的眼了。以后找机会,亲朋好友聚一聚就是了。”
说罢眼睛亮晶晶的瞅着宴和景,好奇道:“你真看到有人从蔡婆子家出来了?”
孟氏也来了精神,眼巴巴的等着宴和景解惑。
宴和景也没叫她们失望:“真看见了,约莫在寅时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