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得鼓励教育啊!她想,你看着才成亲几天啊,原本自轻自卑的宴和景就变得自信起来了,这英姿勃发的样子多好看,比之前那个都不敢正眼看人的害羞少年顺眼多了!
她这想法若是叫某些地痞无赖听见,必定要跳起来质疑的。什么自卑、害羞,确定这说的是那阎王性子的宴二郎?眼睛不好就去看大夫,别闭着眼睛瞎说!
踌躇满志
次日便是第一轮宫女选拔的日子。
整个青石镇的人都出来了,有女儿参选的来送女儿,没有的出来瞧热闹,简直比元宵跟七夕时都热闹,街上挤挤挨挨的全是人。
在一众或悲伤或茫然的女孩中,神色平静的郑海棠便显得格外引人瞩目,而她也是这些女孩子当中最漂亮的。
郑屠户一家也出来送女儿,看起来神色平静,跟其他人家的父母大相径庭。
“你咋一点不伤心呢?”街邻见状万分不解,这郑家的不是一向疼爱闺女吗?海棠都要去当宫女了,一辈子指不定见不着了,怎么郑家的还跟没事儿人似的?
那些疼爱都t是装出来的吗?
“嗐!这有甚可伤心的!”郑屠户闻言却哈哈一笑,拍着自己的肚子:“皇宫那可是天子住的地方,闺女进去了这是福气啊!”
他女儿可是奔着当贵人去的,要把老郑家的门楣给换一换呢!他仨儿子都不顶用,光宗耀祖的事儿到头来还得看女儿啊!
郑屠户心想,他女儿可是有奇遇的,重活一世通晓未来,这定是有神仙在帮她,必定遇难呈祥逢凶化吉啊!
旁边负责护送的差役听到这番话,对着郑屠户竖起大拇指:“这位壮士言之有理!都把那哭丧脸收一收,叫贵人瞧见了不好!姑娘们这是搏富贵去了,大喜事儿,该笑才是!”
呸!敢情你家没有适龄女孩儿,倒在这里说风凉话!
不同于父亲的信心满满,当事人郑海棠自己心中却满是忐忑。
她要走的是一条陌生的路,前方是一路坦途还是荆棘密布,她完全不清楚,但定是比不得留在家中万事顺遂。可若叫她甘心平庸,她又委实不能接受。
上辈子她都能做到状元夫人,重来一回总不能还不如上辈子吧?她早习惯了锦衣玉食奴仆围绕的生活,如今这样一家子挤在小小的房子里,天天围着猪肉摊转的生活,固然温馨,但实在清苦。
上天既然能叫她再来一次,定不会愿意看她一生平庸。她知晓未来的天下大势,若不去拼一把,又如何能甘心!
她看见了陆南乔,涂黑着脸,穿着陈年的旧衣裳,头上只戴了廉价的绢花,连像样的簪子都没一根。身边跟着她那新婚夫婿,在拥挤的人潮中小心的护着她。
郑海棠收回了视线,再贴心有什么用?不能让女人过上好日子,这样的男人要来又有什么用?
南乔有察觉到郑海棠的视线,那眼神怎么说呢?好像对她充满了怜悯?
若是知晓郑海棠同情她只能穿旧衣裳,没有像样的首饰戴,她肯定要骂一声神经病的。穿旧衣裳怎么了?不知道新衣裳磨皮肤吗?哪里比得上旧衣裳柔软舒适!还有首饰,若不是为了随大流,她连发髻都懒得梳,马尾辫不比发髻简单多了?再点缀上一头钗环,不嫌重吗?
就算世家贵妇,也只有重要场合才戴那么多首饰的,私底下谁不是怎么舒服怎么来,哪个想不开的会把自己做成个首饰架子?
“这儿人太多了,我们要不先回去,等人散了再去盐铺吧!”宴和景护在南乔身边,替她隔开拥挤的人群。有几个专门趁着人多占女人便宜的泼皮,一个照面就被他识破,拧着胳膊给丢出去。
胳膊几乎被折断的泼皮们抽着冷气,意识到他不好惹,识相的远离了南乔身边。
啧!鲜花虽好,可惜有恶犬守候,惹不起!
“你看看这情况,往前往后还有什么区别吗?”南乔也是无奈,本想着今日两人都无甚事儿,正好去把盐买回来,他们家的盐罐子已经将就了好些日子,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
没想到正好赶上宫女选拔,两人出了槐花巷就被堵住了,前后都是人,真是进出两难。
宴和景便是能徒手搏虎,在这人群里也没了用武之地,还得小心别碰着附近的婶子大娘,要不然一声登徒子加一个巴掌是逃不掉的。问他为什么知道?看看周围倒霉挨打的男人们就知道了。
其中的确有趁机揩油的泼皮无赖,但无辜受累的也不少。
好在女孩们很快就登上了县衙给安排的车,因要兼顾好几个村镇,县衙车不够,便临时雇了一些,牛马骡全都有。马车最少,家境好或模样好的能坐马车,家境普通尚算清秀的去坐骡车,剩下那些出身贫家,黑瘦枯黄的便只能坐牛车了,这牛车就是牛拉个板车,连个车棚子都没有。
郑海棠常年跟着父母卖肉,风吹日晒的皮肤状态自然算不上好。重生回来后她就有意保养,总算是白回来一些,加上五官底子好,算是这一批人里面最漂亮的,自然坐上了最高一等的马车。
与她同乘的几人都是乡绅之女,打小儿娇养着的,皮肤细腻,衣服首饰都要比她华丽,但是郑海棠仔细看了,她们没有一个比她漂亮。
那几个都是真正的小姑娘,遇上选宫女这种事儿都害怕的不得了,红着眼睛低声啜泣,惊恐的兔子一般,如此越发把淡定自若的郑海棠给显了出来。
人群之中的李言蹊望着马车上的郑海棠,咬紧牙关握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