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俞章像是快要没了气儿,被人匆匆自血泊中抬起,一只手僵直着,恨恨指向一侧的姜朔。
“杀了他……阉……阉了他……”
正身前,少年唇角弯弯,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
裴俞章受伤之事,顷刻便传入裴府,也传入了戚师师的朝露苑中。
此时她大病初愈,身子此时正见不得风。窗牖紧闭,却仍有风声自院内传来。
侍人三步一摔,跌跌撞撞地跑进来。
“夫人,不好了。出事了……出……出大事了!!”
那人步履莽撞,跑得极快,声音也发慌。
戚师师右眼皮猛地一跳,对方已闯入院,跪着扑倒在她面前。
“发生了何事?”
那婢女哭着道:“世子爷今日在清欢茶楼会见友人,谁曾料,途中不知从哪儿蹦出来一名刺客。那人头戴方帽,手持短匕,将世子爷所伤……如今世子爷情况不大好,方被抬入府,还请来了许神医……”
关于裴俞章近日光寻神医之事,戚师师有些耳闻。
裴俞章体虚,尤其到了冬日,竟比她还要畏寒。也因如此,才常年需要以人血入药,以此滋养身体。
戚师师听闻,对方回京之后,寻到了一名姓许的神医。
许神医医术高超,一粒假死丹瞒天过海,甚至可医白骨。治疗裴俞章的体虚之症,自然也不在话下。
也是在听闻许神医高超医术之后,戚师师心中多了几分忧虑。
她知晓,裴俞章看不惯朔奴。
如今留着朔奴,只因他之于裴俞章,尚有几分用处。如若许神医当真治好了裴郎的体虚之症……
戚师师心头突突跳了两跳。
然,接下来的话语却令她更生惊惧。
“夫人,意欲刺杀世子爷的刺客已被捉住。”
“看那模样,似乎是您先前的侍人……姜朔……”
金乌渐落。
金粉色的辉光倾洒,飞甍碧瓦,也一点点染上动人的烟霞。老夫人身子不适,戚师师便一人守在门外,不知过了多久,那名姓许的神医终于只身走出来。
对方看上去明显上了年纪,两鬓斑白,留着长长的胡须,一双眼细得只剩下一条缝儿。
见到戚师师,老者迎上前。不等她开口,身侧已有婢子着急道:
“世子爷现下如何了?”
许神医看了戚师师一眼。
他捋了捋长长的胡须,只一个眼神,戚师师立马会意,将周遭下人都屏退。
偌大的院中,只余下她与许神医二人。
这时,后者才悠悠开口:
“夫人,世子爷下体被锐器所伤,伤口已至根基,无可挽回。世子爷他……”
许神医顿了顿,用一种分外惋惜的目光看向她。
“世子怕是以后……都不能行人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