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朗不至于被一巴掌拍疼,他刚刚只是看着低垂着脑袋的小哥儿不肯抬头看他,一时没忍住心中的探寻,忘记移开眼神,就这么直愣愣地盯着人家看。
不怪他爹要打他。
谢江知见楚云朗听了他爹的话,伸手过来提篮子,也就放手,正好不用多接触,也好开口说回家。
谢江知正想开口告辞,还未来得及就被一旁的声音打断:“江知也喝两口。”桂妙春的声音响起来。
话音一落,旁边的人就递给他一碗,谢江知侧眼看去正是楚云朗,手上拿着篮子最后一个碗,只装了半碗水递过来的动作很小心,好似怕这水洒出来。
谢江知内心是想拒绝的,不是因为想避开楚云朗给的东西,他今天出来送水的时候没想到会是现在这样,碗也就是拿了几个,还是因着先前总是有人来讨水喝。
他爹娘是不讲究,只是他觉得这般不好,虽然大家都是健康的,但预防总是没错的,经这一遭他再来送水时,篮子里总会多备着一个碗。
现在篮子最后一个碗要是他用了,楚云朗不就没有了嘛,他回家还能喝,现在还没到午时,楚云朗一家肯定还要在地里翻地,不若就给他喝了。
楚云朗不知萧哥儿心里所想,看他皱眉看着自己端着的碗,以为是嫌弃手脏,刚想出口解释。
“婶子,我不渴,这碗你给他楚云朗喝吧,再者我马上就能归家。”谢江知说话停顿一下,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楚云朗,先前的记忆里没有给他留下关于楚云朗的称呼,情急之下只能喊他全名。
桂妙春正想说不用管她家儿子,就被自家女儿嫩嫩的声音打断话语:“娘,好甜!”
楚柔的声音还带着童声,声音喊得也很大,把周围还在干活的人都喊得直起身,他们有的家里也会来送水,前两日他们还偷偷说过这楚家人,一家老小都来这地里,每次都只能等着下活的时候才能喝水解渴。
不过他们也不是一直都这样,日头太晒的那几日,楚家的小女儿是不会来地里的,楚家的大人也会自己灌好水带了,想来怕是觉得今日不怎么热,可人家运气好啊,定亲的小哥儿心疼未来的夫家,晓得来讨好未来公婆。
谢江知要是知道他这一举被周围的人这样解读,他真是宁愿忤逆他娘的话也不要走这一遭。
“什么好甜,你这孩子尽瞎说。”桂妙春只当是楚柔乱说话,不高兴地训斥,没看见周围好多人都看着他们。
谢江知看着楚柔委屈低头的模样出言解释:“婶子莫吼小柔,今日我煮水的时候,我奶让我放些糖进去,这水自然是甜的。”
谢江知解释完,楚柔才高兴地抬头,笑意盈盈地看着谢江知,不自觉地靠近他。
谢江知也没接楚云朗递过来的水,见楚柔靠过来,自然而然地也向着楚柔靠,嘴里还不停地喊桂妙春和楚景山快喝水。
楚云朗见人没接,又忘谢江知面前递了递,脸上的神情坚定,非要让谢江知接下这水。
谢江知本欲假装看不见,可楚云朗的动作太引人注目,没办法转头看向楚云朗:“你快喝,我不喝。”他说话的声音有些生硬,没有个桂妙春和楚柔说话那般温和,就像是故意疏远楚云朗。
楚云朗自然也察觉了这变化,不过他没有在意,反而心中的愉悦更甚。
他方才直起身就发现小哥儿直愣愣地看着他,尽管谢江知转头的动作很快,可还是被他抓住了。
等他走过来时,小哥儿别扭地侧着身子,耳根红红的,就连着最后一碗水都留给他。
谢江知说完就不再看楚云朗,转头跟楚柔说着话,看着小孩子把一碗糖水喝完,他才有机会开口:“婶子,看着时辰我也要回去了,我爷奶还在家等着。”
桂妙春早就喝完了,只有她家郎君不知羞喝了一碗又让添一碗,现在还端着碗再喝,真是她家两个男人都不知说什么好。
楚景山也听见谢江知说的话,有些着急,早知他就不添这碗水了。
他大口喝着,想快点喝完好让谢江知回家,可这越是着急越容易出问题。楚景山喝得太急一下就呛到了,一时咳嗽不止。
这声音没把桂妙春吓到,反倒是把谢江知吓得不轻:“楚叔,你慢些喝,我不着急收东西。”说出口的声音也有些着急。
桂妙春没好气地瞥一眼咳嗽的人,看他停不下来才伸手在人的后背拍,不过这力气可想而知。
楚柔被她爹的模样笑到,还小声说她爹是馋糖水了。
楚景山无地自容,等缓过来又小心喝两口。
谢江知没再停留,跟桂妙春说一声篮子让他爹娘拿回去便可,说完也没等人拒绝,直接就从这边的小道回家。
桂妙春看着楚云朗端着碗一直看着谢江知消失的方向目不转睛,没好气地想,等人走了你才看,方才人就在你面前你不看,真不到随谁,自家夫郞都不敢看。
楚云朗看着谢江知安稳地走到村中的道路上才收回眼神,转头就看见他娘奇怪地看着自己,疑惑不解,刚刚出丑的是他爹啊,又不是他,这般看着他作甚。
当然他不可能说出来,不然他娘又得一顿唠叨。
谢江知回家就开始帮着他奶做午食,再一会儿就该下活了,他爹娘也该回来了。
厨房里谢江知在帮着生火,院子里他爷正好把院子后面的菜地翻好,还能在种些蔬菜下去,歇下来就坐在院子屋檐的阴凉处休息。
午时的太阳越来越大,屋外也响起人们下活的声音,饭香从屋子里飘出去,过路的人肚里的馋虫也被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