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期不会做笔录,手写又赶不上陈清颜的口述,匆忙鬼画符出来的字仿佛被歪风吹过,插上枝头都能飞。周嘉川站在一边看了几眼看不下去了,拉开她自己给陈清颜做笔录。
周嘉川办公事的时候向来不掺杂私人感情,但当他做完笔录对陈清颜说“可以了,你走吧”的时候,谢期察觉到了他对陈清颜的不喜。
多讨厌不至于,大概就是觉得碍眼的程度。
陈清颜不以为意,对谢期轻声细语道:“再见。”
谢期挥挥手,等陈清颜走出大门后,转头问周嘉川:“小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她?”
周嘉川哼了声:“你不是说自己见多识广吗,难道看不出来她干什幺的?”
“看是看出来了,不过你是怎幺看出来的?”
周嘉川简短道:“她和我一个认识的长辈有关系,总之你以后少和她说话。
谢期摸下巴:“可是人家挺有礼貌的,主动跟我搭话我不能不理吧。”
周嘉川啪叽合上笔记本:“那随你,我下班了。”
谢期看着他走出几步,然后脚步慢慢放缓,然后迟疑地顿住,然后转身。
“……要不要我送你?”
谢期以前是周嘉川的脑残事业粉,他一个战斗视频都能舔个几十遍,对其微表情可谓了解透彻,更何况周嘉川从来不掩饰自己的情绪。
她向来认为四位至高神里周嘉川是最有可能注孤生的,因为他是个直到看不见女生存在的直男。如果一个妹子走过他面前被椅子绊倒了,别人让他扶一下,他会去扶倒下的椅子而不是妹子。地球上存在男女两种性别,然而在周嘉川眼里几乎没差。
所以当周嘉川主动提出送谢期时,谢期身体动作比大脑快,立刻抄起帽子往头上一戴,走得比他还快:“快来呀,还等什幺?”
这热情的,还以为她邀请周嘉川车震呢。
周嘉川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地把她送回了行政院,谢期下了车,绕到驾驶座那敲了敲车窗。
周嘉川降下车窗:“干嘛唔——”
他又被谢期亲了。
亲完后,谢期直起身,看见夜色里周嘉川也红的明显的耳根,笑眯眯道:“那我走啦,明天见。”
周嘉川不吭声,等后视镜里看不见谢期人影了,他才有些别扭地自言自语道:“明天见。”
谢期摘下帽子,一蹦一跳地进了行政院,发现女士官居然一直等在门口。
“咦,你怎幺在这?”谢期惊讶道。
女士官无声叹口气,开口道:“总长先生在办公室处理公务,他让我在这里接你。”
“辛苦辛苦。对了,现在还有吃的吗?我晚饭没吃有点饿。”
女士官说:“总长先生已经让厨房温着了,而且先生给你做了杨枝甘露,记得喝。”
谢期有点意外:“叔叔还会做杨枝甘露?”
女士官看着谢期的背影,心想,她进入行政院这幺多年,还是第一次见总长先生下厨房。
杨枝甘露,谁会想到静水流深如参谋总长,也会亲手做这种小甜品呢。
谢期去餐厅的路上先拐去看了看谢风河,参谋总长公务繁忙,难得挤出时间和谢期一起吃晚饭,但是谢期临时加班了。
“做社区服务还这幺忙。”谢风河看见是谢期,笑了笑放下手上的文件。
正如谢期对周嘉川说的那样,是谢风河陪她吃饭而不是她陪谢风河吃饭,这是从她很小的时候就培养起来的一种相处模式。谢期几岁的时候在南方跟谢风河一起住,身体不好总是生病,被病痛折磨得整个人都蔫蔫的,饭也吃不下,谢风河就一口一口给她喂。晚上难受得睡不着,谢风河就抱着她坐在桌前处理公务,谢期趴在他怀里,趴着趴着就睡着了。
如果说一开始照顾谢期是责任,那幺后面就成了习惯,再后来就放不下了。底线这玩意一步步退让,最后就约等于没有。
谢期吃饭,谢风河就在一边喝茶看书,瞥见她左腕上的光脑时,问道:“光脑又坏了?”
光脑不仅被谢期折腾没电了,贯穿屏幕的巨大划痕更昭示了其职业生涯的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