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隐约,贺元坐在假山晃晃悠悠,她抬头看天,夜空圆月高悬。
这时,却有脚步声传来。
贺元早已头晕眼花,模糊看去是一半大少年,生得格外清瘦,那少年张口就道:“你要摔死。”
这话她嫌不吉利,微嘟了嘴,手里也不知从假山抠下什么,就往少年那砸去。
少年躲闪开,又说:“你下来。”
夜风阵阵,贺元就穿了件小褂,冷得一抖,有些醒了神。她慌张看下,惊恐道:“我,我不敢。”
假山不高,偏贺元醉了,她看不清。
也是巧的,假山正在月下,被淡淡月光笼罩着。而贺元就在这光雾里,脸上还有着未消的酒晕,艳容却刹那淡了开,难得有了脱俗的气韵。
少年看了几眼就瞟去别处,往前几步,张开手,道:“跳,我接着。”
他看着气势十足,贺元却犹疑不决:“你矮,要摔了我。”
少年一听,转身要走,还威胁她:“那你就坐着,吹一晚上风。”
贺元被吓住,又往少年身上砸东西,求道:“别啊。”声音又娇又柔,似那猫爪轻轻一挠。
少年背影一僵,转了回来,不耐道:“你快点。”
贺元这才闭眼,狠了狠心就往下一跃。
少年却伫在原地,就要看贺元自个儿摔下。然而他一犹豫,向前张了手。
贺元虽瘦,可这般莽撞跳下,让少年险些没接住。她搂着少年的脖颈,急促喘息。少年慌乱起,急忙松开她。偏贺元要拽着他,面色酡红撒娇道:“好吓人。”
贺元这才发现,少年果真比她矮,她伸手比了比:“半个头。”又傻笑开来。
少年推开贺元,嫌弃道:“你脏死了。”
贺元一身浅衣素服,往假山那么滚一圈,自然是落了赃。她听少年嫌弃,跺了跺脚就唤:“嬷嬷呢,我得洗澡。”又东歪西倒往小桥走,似是寻她那张嬷嬷。
今日家宴,张嬷嬷却是没被允跟来。
少年一把抓着贺元:“你醉了,别乱跑。”贺元转过脸,眼睛里竟浮起了水汽,她低声喃喃:“我找不到嬷嬷,嬷嬷不要我。”
“因为你讨厌,没人要你。”少年心烦意乱的掐了把贺元手臂,软软嫩嫩,他又想再掐,贺元却哭起来:“你打我。”
她还不是大声哭嚎,而是娇娇怯怯的抽噎。
少年楞了,他往下就瞧见贺元那鞭子,他一把扯出递给贺元:“你打。”贺元不接,她咬了咬唇:“我怕。”
“撒谎。”少年生了气,拿着鞭要往桥下的流水里丢。贺元歪歪扭扭的跟来,拉着他的手求他:“别啊,阮三得生气。”
“那我打你,你哭不哭。”少年在半空中晃着鞭子,贺元想抢,又抢不过,听此委屈得不行:“我怕痛。”
少年冷冷一哼,扯着贺元又回了假山。那假山下有一个大洞,是他早早发现的。贺元被推进洞里,一屁股坐下,黑漆漆,吓坏了,就要哭嚷起来。少年也跟着进来,还将灯笼放在洞口。
烛火一亮,贺元不怕了,两眼直直看着少年,语调慢极了说:“你怎么能打我,我这么好看,打坏了可不得了。”还将袖子掀起,那是刚少年掐过的,她非说起了红。
少年哪里看得清,阴沉沉反驳:“丑死了,不好看。”
贺元可就生气了,她伸手就去拿灯笼。也不知这假山洞大,还是灯笼小,竟拿了进来。少年就见烛火在贺元姣好的容颜、玉白的皓腕,闪来闪去,看着看着就红了脸。他抢过灯笼又丢在外面,还把鞭子在贺元身上比划。
“你怕痛,别人不怕吗。”他说得极其小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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