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沐生也笑起来。
两人都是闹惯了的,遂又打闹起来,嘻嘻哈哈扭作一团。
佟福禄正用拳头抵着对方下巴,不提防后领被人捉住,一提溜扔到地上,摔了好大一个屁股墩。
“哎哟!你爷爷的……”
佟福禄头还未抬,先骂了一句,一抬头,见金沐生正被一个人从后面挟住了肩膀和脖子,动弹不得。
“刘阿三?!又是你!”
他跳起来骂道:“你这人怎么阴魂不散,老跟我们过不去!”
刘阿三咬着牙,斜着嘴扯了一声冷哼:“不是我跟你们过不去,是金家跟我过不去!”
金沐生脖子被勒得生疼,怒道:“你胡说什么!”
“你们两个臭小子,上回揍我的那笔帐,我还记着呢!今儿个你姐姐金秀玉居然也敢拿砖头砸我!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呢!金秀玉那个臭娘们儿我暂时逮不着她,先找你这个弟弟讨点利息!”
刘阿三说着,手臂一紧,金沐生的身体不由又往后仰了几分,因脖子被勒着,话也说不出一句。
佟福禄看的血气上涌,眼睛都红了,一个猛子扑上去,一拳打在刘阿三脸上。
刘阿三跌出去几步,金沐生这才得了自由,大口大口呼吸起来。
“嘶!”
刘阿三摸了一下嘴角,见手上沾了一丝血迹,竟把内里的邪性都给勾了上来,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一步一步往两人走去。
佟福禄和金沐生见他今时不同往日,眼睛里散发出的嗜血和狰狞是他们从未见过的,不由心里一阵阵发紧,脚下也不由慢慢往后挪动,然越是后退,心头的重要便越重一分。
刘阿三突然大喝一声,扑了上来,先一拳狠狠挥在金沐生脸上。
佟福禄的反应也算是快的了,立刻扑到他背上勒住了他的脖子。刘阿三甩了几下竟没甩掉。
金沐生趁机从地上爬起来,一拳打在刘阿三的肚子上。
刘阿三发了狠,腰一拱把佟福禄从头顶甩了出去。
佟福禄只觉腾云驾雾,“吧嗒”一声掉在地上,顿时浑身几百块骨头都似散了架,抬也抬不起来。
金沐生呐喊一声,胡乱挥着拳头,扑向刘阿三,脚下还有空闲踢出几脚。
只是他这样没章法的胡打,哪里比得过刘阿三正经拳脚打架出身,没几下就被掀翻在地上,只觉腰都要断了。一面咬着牙,一面扭着身子抬头,骇然见头顶上刘阿三嘿嘿冷笑着俯下身来。
这时候,佟福禄突然窜起,一把将刘阿三扑倒在地。金沐生顾不得疼痛,随手捡起一块断砖,劈手砸在了刘阿三后脑。
只听“咚”一声闷响,刘阿三前脑撞地,浑身一瘫,便一动不动了。
“死了?”
金沐生给了佟福禄一巴掌:“瞎说什么!”
他伸手在刘阿三鼻下探了探:“只是晕了。”
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慢慢站起来,顿时觉得浑身上下无一不疼,互相撩衣一看,都是一块一块的青紫,金沐生尤其比佟福禄惨,颧骨上青了一块,差点破了相。
沐生扔掉手里的砖块,四周一看,发现周围竟再没别的石块,只有这半块断砖,暗想着不会就是姐姐之前砸了刘阿三的那块砖头吧。
这么一想,不由觉得好笑。
佟福禄怪异地看着他:“你傻啦!被揍得这么惨,还笑?”
他揉着身上的痛处,叹道:“要是有上次那位大哥那样好的功夫,就不会被刘阿三这么一个混混给揍了。”
金沐生知道他说的是谁,就是上次在东市大街救了他们的那个中年男人。那天之后,两人一直对那人十分仰慕,总想着什么时候能再见上一面,向他请教功夫。
“喂!你们两个小子!”
一个突兀的声音在巷尾响起。
金沐生和佟福禄一回头,见三个男人正向他们跑来,都是劲装短打扮,露出肌肉纠结的粗壮胳膊。两人虽然还是孩子,但正是叛逆期,也老爱往那龙蛇混杂的地方钻,一看这三个男人就觉得像是赌场或青楼之类处所的打手。料想没好事,顿时拔腿就跑。
后面三个男人自然立刻追了上来。
两人一面跑着,一面隐约听到身后三人的谈话。
“别追了!不过是两个毛孩子,咱们要找的可是刘阿三!”
“……”
“啧啧,两个臭小子下手倒重……”
“……”
再后面便只听见几个字眼,“拖走”“九娘”“要他好看”之类的,隐约不清了。
金沐生脑子聪明,春水巷这边半条是直巷子,他生怕跑进王家学馆时被身后三个男人瞧见,为王先生和其他同学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便伸手拽住了佟福禄,一路跑出了巷口。
虽然不见身后有人追赶,但两人仍是在几条巷子间绕了好大一圈,最后才回了金玉巷。
两人伤成这般模样,学馆是去不了了,先生定要啰啰嗦嗦说教一通,两个小混蛋都怕脑壳疼;佟家的三水纸马铺也不敢去,佟福禄的娘死得早,佟掌柜就是半个娘,一张嘴比先生还啰嗦。
想想还是回金家,虽然人口多,倒都是好说话的,而且最重要的是,有金秀玉在。
佟福禄一直就羡慕金沐生有金秀玉这么个姐姐,按他的话说,“豆儿姐那是全天下最好的姐姐了,又不管教你,又不使唤你,还最护短,你在外面打架,她从来不跟你爹娘背后告状,这样的姐姐上哪找去!”
虽然金沐生嘴上总是不在意地说一句:“婆婆妈妈的娘们儿。”心里还是对这样的姐姐很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