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宴席是为你们这些年轻人而设,不必拘谨,朕听闻你最近很能帮忙,事情办得漂亮,在宫里弹琵琶就有些可惜了。”
皇帝一开口,皇后的脸就黑了。
“三殿下探案有方,臣只是听令行事。”谢晏依旧不卑不亢,应对自如,“御史台诸位大人有心为国效力,这才屡破奇案。”
谁不知道御史台是个什么地方,那就是一些蒙荫授官混吃等死的二世祖,他们要是想为国效力就不会进御史台了。
“赐座,”皇帝也没多为难他,望着阿勒公主身边的空地。
自有机灵的内侍将谢晏的席位安排到那里去。阿勒公主很高兴,侧着身子跟他说话,“昨天没看到你从正门进去,是爬墙还是钻洞了?”
她虽然压低声音,大家还是能听到,不由得同情地望向谢晏。
谢晏:“……”
这辈子第一次钻洞被当场抓获的画面他绝对不愿意想起,无论是谁他都能轻松应对,只有这个难缠的异族公主什么招都不管用。
阿勒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又塞给他一颗狼牙,笑得露出洁白的米牙,“我说了,今天肯定能看到你的,你还不信。”
谢晏坐姿端正,目不斜视。公主抿唇轻笑,眉眼满含得意,不再为难他,“散宴之后,我找你学琵琶。”
两人举止亲昵,穆合达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他对这个妹妹最没办法,她从小无法无天,想要什么必然持之以恒,直到拿到手,但是到手之后又弃之如弊履,大胆又天真。
大盛这位小官吏被她缠上,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
温袅看到谢晏收了狼牙,并没有拒绝公主的亲近。看着阿勒公主直白热烈地表达自己的喜爱,她着实有些羡慕。喜欢一个人就是要让对方知道,而她却没有这样的胆量和勇气,只能默默看着喜欢之人的背影,不敢给他造成困扰。
殿下什么时候回来呢?他们大婚之后他从没有过彻夜不归,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了吗?
仅是分开一天一夜,她就如此思念他。
京郊北大营。
已经一天一夜,哗变的士兵不断减少,浓厚的血腥味憋得人喘不过气来,整个营地找不到张绍,也找不到三皇子,韩彰累得以剑拄地,狠狠喘了口气。
“殿下到底跑哪里去了?”眼看两天期限就要到了,既没看到送粮的援兵,也找不到人,放眼望去,尸体堆积如山,总不会被埋在下面了吧?
他不敢往下想。
“大哥,你说殿下会不会已经出营了?”韩明一屁股坐下,没t留意到地上有断刀,嗷的一声又呲牙咧嘴地闪开。
营里他们都翻遍了,能弄醒的已经尽量弄醒了,弄不醒的还在抢河水,他们身边也坐着不少北大营的人,那些人如梦初醒。
“账册倒是找到了。”韩明坐好之后掏出藏在身上的账册,不过他也只懂些皮毛,没看出来里面有哪里不对。
他都看不懂就别指望身为武痴的韩彰了。
“大公子,我们现在怎么办?”死这么多人,三殿下怎么都会背上处置不当的罪名,他们也逃脱不了从犯的罪名。他们在里边一天一夜,只敢吃带进来的干粮,连水都没得喝。看过那些发狂抢水源的人,谁还敢喝营里的水,嗓子都渴得冒烟了。
突然,河边传来一声巨响,震得地动山摇,他们所在之地飞沙走石,所有人只好躲到另一边。还没等他们站稳,一场小雨洒下,列日当空,无云而雨。
“这雨怎么有股药味?”有侍卫渴极了仰头张嘴接雨,入口苦得舌头都快麻掉了。
不过晕晕沉沉的脑袋倒是清醒不少,那些杀红了眼挤在河边抢水的人也有些摔倒在地上低吟,越来越多人恢复神智。
河边躺倒一片,之前所有还能动的人都聚到了河边,而河边的雨势略大。河的源头是高山,水从高处俯冲直下,先是形成瀑布,冲出深潭,而后沿着潭边缺口流出,形成河流绕营而过。
“你们快看,瀑布上有人!”眼尖的人抬头望见悬崖峭壁之上,两道人影舞动长刀,不断截击水流,他们以为的雨其实是瀑布溅射的水滴。
要形成这样的雨势,两人的功力已达巅峰。韩彰看得热血沸腾,也不嫌累了,起身就朝那边快速掠去。
“大哥,你去哪?”韩明在后面嚷嚷,也想跟去,又怕雨水打湿账册,手帮脚乱包好那几册账本。
韩彰一脚点在山石上,几次借力终于登到瀑布边上,也看清了击打瀑布的两个人。
“殿下,我来助你!”他用力甩出长缨枪,双掌拍出,水花溅起,渐停的雨势得了这一击之力,山风猛吹,凭风借力,溅起的水珠洒落谷内。
元晗烁握紧手中长刀,接住他扔出的长缨枪用力拍在水面上,哗啦声响,原本堵在瀑布边上的石头也被拍碎。他浑身湿透,银甲振碎,护腕只剩下一圈变形的铁环,衣裳血迹斑斑,韩彰一时看不出他哪里受伤,紧张得很。
“殿下,你没事吧?”谁能想到把解药洒在瀑布里。
如果只是为了河边的人,大可不必如此,殿下是不想放弃营中那些重伤不起的兵将,只有这一场雨能及时救他们一命。
另一人满脸糊着湿透的胡子,身上战甲情况也好不到哪去,不过依旧坚持着,他或许坚持多一刻就能多救一些人的性命,只是,解药也并不多,策划哗变的人本来就不想他们活着,提前就调走军中药草。
“我没事。”解药洒完,元晗烁瘫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