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大的动静,客栈内被惊醒得却寥寥无几,谢狁在检查房间痕迹时,只有崔二郎匆匆赶来。
谢狁道:“没有迷香,却能?将人药倒一大片,就连我也中了?招,想必是吃食上出了?问题,可是现在客栈内服侍的都是谢家奴,最为忠心?,旁人轻易使唤不动。”
他?看着崔二郎,心?里?已经有了?计较,故而心?底升起?一阵阵的恐慌:“是二兄。”
他?急促吩咐崔二郎:“备马。”
崔二郎见?他?也要出去,很担心?他?身上的伤势,便道:“谢炎已去,我再带上谢灵也够了?。”
谢狁道:“你不知道,之前二兄来信就劝我杀了?李化吉,我一直没有动手,他?恐怕是担忧……故而选择亲自动手。李化吉有危险。”
崔二郎自动填补完谢狁微顿之处——美色误事。
他?在心?底啧了?声,谢二郎的担心?可真是在点子上,前番还恨得咬牙痒,一口一个留她是为了?孕育子嗣,现在一句‘李化吉有危险’就能?让他?不顾箭伤,趁夜追凶了?。
谢狁翻身上了?崔二郎牵过来的马,吩咐他?:“城门已关,杀手出不了?城,他?挟持了?李化吉而没有当场杀她,想来是拿她还有用处,既然?如此,就往城隍庙、义?庄、养善堂几处去寻,越靠近城门越好。”
崔二郎听令,二人分头行?动。
谢狁才骑出一里?地,就感觉因为过于颠簸,缓慢闭合的伤口又迸裂开,鲜血染上纱布,浓重的血腥气在闷热的暑夜弥漫,谢狁却连速度都不曾放缓,反而连连扬鞭,更快地疾驰而去。
杀手确实不想杀李化吉。
谢二郎去信劝告谢狁,却等不到?想要的答复,他?就知道他?这弟弟确实是动了?心?。谢二郎并不认为面对难得动心?的弟弟,杀了?李化吉后,还能?修复兄弟二人的关系。
因此他?给杀手的命令是,把李化吉带出城,让她离建邺越远越好,最好让谢狁一辈子都找不到?她。
杀手带出李化吉,也知破窗动静过响,很容易被追上行?踪,因此他?简短地和?李化吉说了?一句‘走,走得越远越好’,就转身与她分开。
骤然?得到?自由的李化吉还未细细品尝喜悦,就冷静地猫进一个黑漆漆的巷尾,找到?一家人用来蓄水、此时却暂时空置的水缸爬进去藏了?起?来。
今晚的夜风凌冽过了?头。
有意引开谢狁注意的杀手果然?往靠近城门的义?庄逃去,于是很快和?赶来的谢狁撞上。
谢狁见?他?两手空空,身侧不见?李化吉的身影,顿然?心?一紧,道:“她人呢?”
杀手不答,只抽出剑来。
二人很快交上手。
谢狁虽带伤,可他?的剑意向来凌冽,攻势喜欢剑走偏锋,此时又因情绪所致,十分不要命,杀手竟然?逐渐招架不住,眼睁睁地看着他?胸口的鲜血洇出了?布料,他?急道:“大司马!”
同时杀手松手,长剑坠落,剑锋随之抵到?喉咙口,冰凉的剑身反射出谢狁的寒眸:“李化吉呢?”
杀手道:“属下不能?说。”
谢狁压紧了?剑锋:“谢二郎让你把李化吉带走去做什么?你不说,我就杀了?你。”
杀手有着谢家奴的忠诚:“二郎君将任务交给属下时,属下便知道必死无疑,三郎君尽管杀了?属下,属下也算死得其所。”
连死都不怕的人,还能?威胁得了?什么。
谢狁恍惚间,好像又看到?了?那日李化吉用碎瓷片压住手腕的场景,他?感受到?了?流沙在指间逝去,怎么也抓不住的焦急与恐惧。
他?怎么会以为谢二郎会杀了?李化吉?不,谢二郎不会杀的,他?不会想与自己反目成仇,因为他?根本没有必要杀李化吉。
谢狁红着眼道:“告诉我,你把她留在哪里?了??你不说,我真的会杀了?你。”
杀手淡然?地闭上眼,视死如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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