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诚言重重的呼了口气,没去管它。
这通电话,又一次把他豁出去自尊碾得稀碎。
之后的两天,谢诚言拼了命的工作,为了不让自己停下来,什么小活大活都往自己身上揽,一个人干了两的人的量。
从早忙到晚。
“他怎么了?”
“不知道啊,要么失恋了,要么想成单想疯了。”
一办公室的人也被谢诚言这幅架势给震到了,私下里议论纷纷。
……
谢诚言联系上了碧倩的采购经理,非常诚恳的邀请对方赏光来品尝当季节刚上市的牡丹虾,对方假意推拒了几番后,答应了邀约。
晚上谢诚言先到了饭店,他来松沪也有一段时间了,但是对于松沪湖边这一排修葺的如园林般的饭店酒庄还是十分的陌生。这是他第一次来。谢诚言环顾四周,几座黛色长亭旁水而建,不远处廊桥凭湖临澜,周遭植了一排排杨柳,细软的枝梢随着微风轻轻摆动。
饭店名叫瑞园,与公司有长期合作,外观是一座青砖黛瓦的屋舍,内部装潢也是简约大气的风格,一个个四四方方的单独包厢被檀木色的金属网纱包裹,每个隔间外都有一盏写着古朴素雅名字的木纹壁灯。
谢诚言去了趟洗手间,对着镜子,整了整自己的衣着,衬衫西裤,称得上整洁得体。
他重新回到门口,站了快40分钟,那两位才姗姗来迟。
互相介绍过后,三人寒暄了一番,这才进了门。
“哟,好地方。小谢挺有品味啊。”赵总打量了一下房间环境夸赞道。
谢诚言笑着奉承,“赵总和孟经理见多识广,去过的好地方多的就是,我还怕这里入不了您的眼。”
服务生在几人商业互吹的空隙,递上了菜单。
“赵总您先点。”
“老孟你看看?”
“让小谢点。”
又是一番必经的推拉,兜了一圈,选择再次交还到谢诚言手里。
“一份牡丹虾,糖醋鱼,还有蟹黄小笼包,茭白也要一份,赵总您再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合您胃口的菜?”谢诚言点了三道凉菜,又加了几道大菜,他把菜单递还给服务生,示意她去到赵总身边。
赵总用粗短的手指把菜单戳的啪啪响,“清炖肘子津白……硬菜,大块的肉才叫香。老孟你看看你再要点什么?”放下菜单,他抿了口茶,评判道,“这南方人吶,吃东西就是太精细了,一小盘一小盘的,不像我们那儿一个菜就管饱。”
谢诚言点头称是。学着怎么给人当孙子是陪客户吃饭的必修课。
“那我加个腌笃鲜吧。差不多可以了,先这样不够再加。酒……给我们开瓶云顶,要银盖的。”孟经理边点边冲谢诚言笑了笑。那意思再明显不过,点了一瓶稍微贵点的酒,没意见吧。
谢诚言回了个笑,心道,这两人可真一点都不客气,银色瓶盖的云顶,价格三百多的白酒,说点就点上了。
菜先上了桌,没吃几口,酒也跟着上了。谢诚言接过服务生手里的云顶,给每人的酒樽里都满上了一杯。
谢诚言举起酒杯,到最近突然顿住了,他差点忘了肚子里还有个小崽子。他自己倒是能硬扛,可是小崽子撑不撑得住就不一定了。这顿喝完还不知道有什么后果。
只是,谈业务哪有不喝酒的道理。行业潜规则就摆着,就算是胃穿孔前脚还挂着点滴,上了酒桌还是得照喝不误。
谢诚言脸色僵了僵,捏着酒杯犹豫了一下,轻轻放回桌上,他赔笑道,“实在对不住了,前两天降温没扛住,连挂了两天头孢。”
果不其然,话音还没落。
对方脸就拉了下来,两人齐刷刷地看向谢诚言,上下打量着他,嘴角肌肉颤了两下,这人怕不是来搞笑的吧,这年头还能碰上这么不懂规矩的人。
赵总“嗤”了一下,笑出声,“我说这小谢啊,可真有意思,点了瓶酒让咱们喝。”
“可不是。”孟经理将视线从谢诚言身上移开,微微扬起的嘴角带着强烈的鄙夷。
不过,听到了头孢二字,倒底也没敢难为谢诚言。
谢诚言垂下眸,把手里筷子捏得死紧,大脑快速运转着试图找到应对策略。他抬头,扯出一丝笑来,“我个人还能再让两成。”
赵总听到这话,手上筷子没停,也不拿正眼瞧他。
孟经理用余光瞄了眼赵总的脸色,极有眼力见地用筷子指了指桌上的菜道,“吃饭时间,不谈工作。不能可惜了这一桌子的好菜。”
谢诚言咬着后槽牙给人添酒,违心的逢迎道,“那两位多吃点,不够再加。”
两人依旧装聋作哑没有任何表示。
一时间,包厢内只剩下了筷子与碗碟的碰撞声,无声的压力全部都集中在了谢诚言一人头上,逼的他有些喘不过气。
赵总剥开虾壳,捏着软嫩的虾身指了指身旁的孟经理,意有所指的发问,“老孟啊,海思和南洋那边回话了吗?”
谢诚言听到竞争对手的名字一下坐直了,这么明显的敲打之意他还听不出来,那这两年他也白干了。
谢诚言顿时有些慌了,西裤被他汗湿地手掌拽出了深深地褶皱,失了近在眼前的单子事小,丢了长线合作的机会事就大了。
他和对方接洽了将近两个月,对方能来吃这顿饭就说明了他离谈下这笔单子又近了一步。要是临门一脚把他给踢出局了,那他这么久以来的努力和幸苦通通白费。
谢诚言怎么能甘心煮熟的鸭子,到嘴边飞了。谢诚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各式各样的想法在脑子里过了几遍,他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目光直直地看向两人,“赵总,孟经理,是我不周全了,我必须得给你们赔不是。两位累了一天了,应该好好放松放松,不知道赵总和孟经理晚上有没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