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的表情,
他再熟悉不过。
邰御把头撇向一边,眼睛盯着架子上的箭靶,手上的力气也在一点一点减退。
他明明知道她这种眼神不过是此刻求和的暂时表现,但还是忍不住心软。
忽然,一滴泪砸在他的手背上。
像被烫到一样,邰御立刻收回手。
他转过脸,没让她看清他也一瞬间红了的眼睛。
俞淅按着脖子下方胸口那处的位置,慢慢地蹲在地上。
余光中,她的肩膀正在一下一下地轻微抖动着。
那被眼泪烫到的感觉似乎还在延续,从手背到心脏,他开始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太用力了。
他确实用了力气,但无论如何,他的力气都是往回收的,不可能真伤到她。
邰御受不了了,捏着她胳膊把她拉起来,在她脖子处打量了一圈,冷冰冰地评价:“断不成。”
俞淅噙着泪,红着眼看他。
邰御眼尾扫过,还是冷淡:“别给我来这一套。”
俞淅点头,“说的对,早知道死国外就好了。”
这话只让邰御胸腔中潜伏的燥意更盛。
他清楚,她根本不是那种会为了爱要死要活的人,可她偏偏要对他说这些模棱两可的话,让他误会,让他失神。
而偏偏他还真的误会,真的失神。
他没再管她,下楼去了。
俞淅在他房间等了一会,迟迟不见邰御人影,她于是出了房门,推开了对面那扇门。
里面从桌子到沙发再到床,都是当年学校对面他那个租来的房子里的家具,甚至,连钢琴都还在。
俞淅不由自主地攥紧了门把,呼吸变紧。
当年短短一年时间的点点滴滴都深深印刻在她的脑海里,这么多年来从未忘却过,但她也不曾刻意拿出来复习,只是当作底气一般的东西静默掩埋着。
但现在,真的当这一切都重现在她面前时,她意识到,她还是太低估曾经的这些带给她的力量了。
她走进去,手指擦过琴盖,上面一尘不染。
邰御经常来这边吗?
一定吧,如果他不来的话,也不会还专门把这些东西放在一个房间。
钢琴也不会这么干净了。
俞淅躺在那个他们曾经一起挤过的沙发上想,当他一次次看到面前这些熟悉的场景时,他是怀念更多一些,还是恨更多一些呢?
尽管昨晚折腾到快四五点才睡,但俞淅第二天起来得也不算迟,赶在午饭之前下楼。她到一楼时,前台坐着的是个她不认识的人。
俞淅走过去问道:“陈子琳在吗?”
小伙子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个性特开朗,笑着对她说:“姐你和琳姐认识啊?她休息去了,你有什么事吗?”
俞淅点点头,又问:“那你们老板呢?邰御,他人呢?”
小伙子又将她上下看了看,回道:“哦,我们老板早就出去了,我也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姐你要是有事可以跟我说,我替你传达!”
俞淅笑了笑,道谢:“好,谢谢你啊,我没什么事。”
“不谢不谢,这有什么好谢的!”
俞淅出了旅馆,看了看附近,发现即使是淡季,早餐店也挺多的,一家挨着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