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切安排妥当后,已过半月。
临行前,凌稚枫跑了过来,含着泪望着正要上马车的楚寻骁:“寻骁,扬州那么远,你真的要去吗?”
“皇命难违。”楚寻骁淡淡道,目光却从未落在他身上。
凌稚枫闻言,绞着锦帕的手渐渐松了:“是因为他吗?”
楚寻骁眼眸一滞,心隐隐作痛,他没有说话,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微微晃着,渐行渐远,凌稚枫眼瞧着那影子没了,才堪堪转身望着那已无主人的少傅府,心中不免一片空寂。
从那日看见楚寻骁和尚岁星一起夜游,再得知尚岁星殁了而楚寻骁借病躲他开始,他就知道他与楚寻骁无缘了。
凌稚枫吸了吸酸涩的鼻子,擦去眼角的泪水,倒是有几分庆幸所陷不深。
何况也是他一厢情愿强缠着他,现在不想放手也必须放手了……
出了长安城,行了一段路后便入了戌时。
才跟着楚寻骁不过月余的小厮梁易道:“大人,罗浮城门已闭,咱们只能在城外歇息了。”
楚寻骁看了眼外头漆黑的天:“无妨。”
他轻轻叹了口气,从怀中拿出一块由金子嵌接好的玉佩,置于掌心摩挲着。
人去玉碎,再接上也不是原来那般了。
楚寻骁心间泛起阵阵闷疼,却也倚着这股疼痛不断地思及关于尚岁星的每个画面。
人到情多情转薄,而今真个悔多情……
自过罗浮城后,楚寻骁途径洛阳、汴州、泗州,将近半月才至扬州。
与扬州府尹孙熙相见后,楚寻骁便居于新府中。
楚府落于扬州城西南角,离府衙也很近,就是平日里冷清了些。
只是不过几日,楚寻骁倒有些不习水土的模样,呕吐腹痛,人都憔悴了许多。
楚寻骁看着满桌的菜,无一点食欲,更觉一种难忍的心燥。
梁易见状,忽然道:“大人,我曾听我们那儿的人说,若是不习水土,吃些家乡的小食会好些,大人您等着,小的这就去给您买。”
楚寻骁见他一溜烟地跑了,有些躁意地摇摇头。
扬州离长安千里之遥,哪怕梁易说的是真的,若非真的长安小食,吃了又有何用。
约莫半个时辰,梁易才满头大汗地跑了回来,手里还多了个油纸包。
他将油纸包放在桌上,一边打开一边道:“大人,小的跑了好久才在扬州城尽头找到家糕坊。”
他语气带着些许得意,似是在邀功。
楚寻骁看着他将油纸打开,五六个花形糍糕置于纸上。
牙白色的糍糕上铺着朱砂糖色,糕面上印着精致的牡丹、荷花叶等花样,晶莹的糕身隐约能看见内里的馅儿。
这是长安有名的“透花糍”。
莫名的,没有半点胃口的楚寻骁伸出手,拈了一块儿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