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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第1页）

云雅抽出那本书，抽一半，又塞回去，说：“为什么喜欢……也说不清，可能和当时的心境有关，觉得自己的人生道路也是杂草一堆没办法修好，前路灰暗，客车开进漫长隧道再开进漆黑夜幕，仿佛永远见不得光……无论多么期待认同渴望了解，但最后只有自己一个人……”

李施煦握住她的手，告诉她：“不是只有一个人。”

云雅轻声笑了，“嗯，不是的，但是人只会看到自己想看的不是吗，也只会到体验自己想要体验的……当时我也不是一个人，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姑姑姑父，还有安安，我的家人全都在身边，但就是有一种奇怪又荒谬的孤独感，常常觉得心里难过……大约是顾影自怜，人越痛苦也会越做作。我说做作是说不自然不真实，看不到除了痛苦之外的其他，终日陷溺在情绪当中……这本书正好出现了，契合我当时的心情，但是比我想要表达想要宣泄的更加准确，悲苦凄寂荒诞超然，或者人生整体的轰然倒塌，好像也不过如此。”

她的音调很平稳，情绪淡淡的，似乎一切真如她所说的一般不过如此。李施煦只能看到她颤动的眼睫，头微微垂着，手上仍然在反复着抽书推进去再抽出来的动作，不禁心想她那时候会痛苦，大概就是因为吴少伟的骚扰。

给她造成那么大阴影的过去，她现在形容居然用了不过如此。

李施煦不喜欢她用这个词，像是妥协，放弃挣扎一般。

云雅终于放过了那本书，手腕一转，拉住了李施煦的手，继续在说：“很神奇，看完这本书的那晚之后，我找回了学习的状态……这些话我从来没和别人说过，还有这本书，我没和别人说过喜欢，你怎么会知道？”

“不难知道啊，”李施煦说，“你在书签背面上写了一段话，我后来查了，是这本书里的。”

“还有你的笔记本，里面有几张照片是赫拉巴尔几本书的原版初版封面。”李施煦说完竟然有几分紧张，解释道：“我是好奇才去查的，你会不会不高兴？”

“不会，没有不高兴。”云雅只是没想到他会注意到这些，尤其手帐本里她当分隔页用的那几张图片，身边不少人见过，但是好奇要问一下的人是一个都没有的。

李施煦捏着她细细的指，叮嘱：“以后不要一个人难过。”

“好。”

“以后不要难过。”

云雅笑开，“那我尽量。”

其实云雅在想，怎么他都不要问我之前的事情呢，难道自己此前回避得太过，他一句不敢多问么。她是有些想说的，突然的就不想对他有所隐瞒，想要对他坦诚，觉得无所隐瞒才算尊重他给出的爱意。于是仰起头看他，鼓起勇气就要开口。

李施煦完全理解错误，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说：“我去做饭。”

云雅帮不上忙，本想说再看会论文吧，可是李施煦在厨房忙碌的样子还是吸引了她的注意，索性扔开文献纸笔坐到了餐桌边，撑着下巴看他忙。李施煦是给自己做过好几年饭的，他手艺不错，沈岩因为跟着他白吃白喝了三年饭，所以一毕业才没有回头路地彻底把自己卖给了他。这会李施煦煮上了米饭正在烧水烫番茄，云雅看了会，走过去问：“要不要帮忙？”

李施煦扭头在她脸上亲了亲，扭头继续忙碌，“不用，你不是看论文吗？”

云雅真诚道：“你更好看。”

这话也没什么，可李施煦手里的筷子还是一下拨狠了，番茄翻滚两下，溅出来几点热水，险些烫到他，他缩了下手，挺无奈地“嗳”了一声，她讲情话都好认真，不禁幻想哪天她跟自己撒撒娇，那不得要了他的命。这么一想，心里边猫抓的似的，恨不得现在就听她撒娇几句，头又转过去看她，她正好抬头看过来。李施煦还没说话，云雅已经抓过来他的手，李施煦由着她检查，还把手往前送了送，说：“没烫到，你看。”

云雅问：“夸你好看你也激动？我之前不是一直有夸你吗？”

李施煦：“之前你夸我我会说谢谢然后再夸回去，现在你夸我我就想亲你。”

云雅：“……我还是去看论文吧。”

李施煦笑笑没拦她，关火准备捞番茄，余光瞄到云雅仍然站着没动，会过意来，伸手把人往跟前一带，低头亲了过去。

云雅看了大半个小时的论文，李施煦那边菜也好了，味很香，她坐在隔壁偏厅里好几次要被那香味勾的分神。牛腩炖得时间久些，李施煦趁在等的功夫，翻了翻买回来的菜默默又加了道干锅花菜和凉拌莴笋。云雅看着一桌卖相极佳的菜，目瞪口呆，下意识朝门口看去，问：“还有人来？”

“吃不完也没事。”

云雅每样菜都尝了尝，挺不可思议地朝李施煦看去，他还没动筷子，满脸期待地等着云雅夸，云雅莫名其妙想到他一个小时前的话，夸赞的话在舌尖跳了跳，到底开口夸了句特别好吃。

李施煦满意了，心情愉悦地准备吃饭，特自然地接过话说：“以后还给你做。”

云雅觉得自己变了都是因为他，一直以来她很少想以后，日子是一天连这一天，活着是因为还在呼吸，做事是因为自己能做，可未来，她从来都没有什么清晰的概念，仿佛隔了层雾似的，她捉摸不定。但李施煦呢，他总是提以后，以后分享心情以后要建花园以后不要难过以后给你做饭，以后以后……他的未来总要带着她，那般肯定，好似什么他都能紧紧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