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娘前脚刚走,在外间伺候的小丫头青黛就来报:“半夏姐姐在吗?”刚伺候着燕映诺回屋的半夏闻声出来:“青黛,何事?”
“半夏姐姐好!大娘子身边的王妈妈过来了,说大娘子想请二小姐过去说说话。王妈妈人在外间候着呢,没得半夏姐姐的话儿,奴婢可不会让闲杂人等进院子的!”青黛脆生生的回话,眼眸子亮晶晶的。
“嗯,差事办得好,回头去我屋里,看喜欢我绣的哪个帕子,挑一个!”半夏一直很是喜欢这个跟着小姐出府时买回来的伶俐丫头:“去请王妈妈稍候,二小姐更了衣就过去。”
“哎!那奴婢去给王妈妈上盏茶吧,就是怀夕姐姐说的,可以给来咱院的闲杂人等喝的那茶”青黛一边应着,一边风风火火的走了,半夏在身后晒然一笑,进了里间,福身行礼:“二小姐,王妈妈来了!”
京墨和怀夕收拾好龛笼,二小姐也回了屋,苏木刚伺候她坐下吃了一口福香楼的糕点,就听见青黛唤着半夏,几个丫头还没来得及问自家小姐糕点好不好吃呢,半夏进来回完话,几个人面面相觑,然后一起看向自家那神在在了不得的二小姐。
“都看着我干嘛?说说吧,谁跟我去见王妈妈呀?”燕映诺玩心大起,逗着自己的丫头们。“奴婢去!”丫头们一起应着。燕映诺笑了:“那就都去,京墨,去把那件鹅黄色的衫子拿出来,给我换上,咱也整一把人多势众,气气王妈妈!”一屋子丫头们全乐了。
王妈妈喝着茶候着的功夫,心里暗忖:别看这吹雪院是这相府最偏僻的院子,和三小姐、四小姐的院子,根本没得比,可奈何二小姐占着先夫人所出的嫡女身份,自家小姐就算是做了相爷续弦,又先后生下了三小姐、四小姐、二公子,细细算来,却也没讨着二小姐多少便宜。故意不闻不问、不管不顾她那院子,二小姐也不搭茬,也不挑理,只把院子收拾的挺齐整,又管治得铁通一般。大公子燕昭轩,虽已束冠,却是从柳姨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庶出,便是托生在相府,占了个长序,却也是个不成气候、没福的。说他有脑子吧,书怎么也读不好,说他没脑子吧,却也不会犯啥事,成天待在书院,只旬休的日子回相府。柳姨娘倒贯会逢迎二小姐,这不,刚才过来的时候,就正好看见青黛丫头送柳姨娘出去。反正,今儿无论如何,也要把二小姐请到自家小姐那里,好好的说道说道。昨天自己的男人莫大有,南家管事,送那起子仆役过来的时候,可是再三叮嘱自己一定要劝着大娘子,千万不可和这二小姐交恶。具体为啥,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只道是南家老爷交待的。唉,先夫人是个温和、性子软、没脾气的,也没见有多聪敏,怎么就偏生了这么个软硬不吃的主儿?这二小姐,实在难缠啊。正思量及此,就听见青黛脆生生的一嗓子:“二小姐!”王妈妈赶紧收拾了思绪,站起身来,恭敬的行礼:“二小姐!”
“王妈妈怎么过来了,快起吧,可是大娘子有话?”燕映诺抬了下手,示意王妈妈起身,优雅的坐下。王妈妈起了身,这才现二小姐身边四个得用的丫头都带出来了,这是要给她下马威么?到底是年纪轻,哼。虽说心里不屑着,脸上不敢有半分不敬:“二小姐,大娘子有三日不见您请安,所以想念的紧。又怕是不长眼的奴才们伺候的不尽心,怠慢了您。大娘子想着,母女俩生了嫌隙就不好,既让相爷操心,也让外头看笑话。所以打了老奴来,请您去兰馨苑说说话!”燕映诺闻言,侧头看向京墨:“王妈妈这话说的绕得慌,我听着话里的意思,是不是大娘子知会咱们月例了,让咱们去个人领?”京墨会意欠身:“回二小姐的话,奴婢不知,没见彩霞姐姐打小丫头过来呢!月例可是好事,要不奴婢现下去领?”说着便要往外走,燕映诺也不拦着。王妈妈立在下,心里憋气的很,京墨这小蹄子!就是故意捧着二小姐的话茬,主仆俩合起伙来,在戳她的肺管子呢。自己一个奴才哪来的胆子,敢开罪二小姐?别说燕相爷,就是才递了话的南家老爷,怕也不会轻饶了自己呢!心思一转,挤了个菊花笑脸,忙伸手拦住了京墨,出言阻止:“回二小姐,还没到月例的日子呢现下,莫姨娘正在大娘子屋里伺候着呢!”
“呀,”京墨装模作样的收回了那本就没怎么迈开的腿,“奴婢忘了,这彩霞姐姐现下已然是莫姨娘了呢!瞧奴婢这嘴,这记性!是呢,莫姨娘本就是王妈妈的女儿,要月例的话,现今也不至于摆半个主子的谱,打王妈妈跑这一趟呀!二小姐,奴婢果真是个蠢笨的呢!”王妈妈听着京墨这话,心头那个气啊,这小蹄子,还越来劲了:“京墨姑娘这话说得!姑娘要是个蠢笨的,这满相府,可就挑不出来伶俐的丫头了呢!”怀夕瞥了一眼京墨,心领神会,上前半步,火上浇油:“还是王妈妈会夸人呢!二小姐昨儿才派给京墨姐姐这收拾龛笼的细致活呢,像我等蠢笨的,委实是做不好这细致活,也就勉强给京墨姐姐打个下手吧,就这么的,还处处显得眼拙手笨的呢!”王妈妈脸色开始难看起来:“怀夕姑娘,二小姐一句话没说呢,你跟着京墨姑娘倒是不停的开口,这规矩”一旁的苏木从来就不喜欢王妈妈:“还请王妈妈饶了奴婢们吧!是京墨姐姐跟怀夕姐姐没规矩,还请王妈妈看在二小姐是奴婢们主子的份上”王妈妈气得火烧火燎的,苏木这小蹄子,分明就是故意顿这么一下,留着后头的话不说,俗话说打狗看主人,这是暗戳戳的指摘自己斥责她们其实是因着没敬着二小姐这个主子,想要扣个奴大欺主的罪给她呢!打量着她是吃素的么!正要出言回怼,便见半夏从燕映诺身后步出,径直跪倒在燕映诺身前行礼:“二小姐,是奴婢平日里对京墨她们几个约束不严,请二小姐治罪!”王妈妈心头一惊,愈待要急切分辩,却见京墨、怀夕、苏木三个丫头快她一步,全都齐刷刷的跪倒在燕映诺身前:“请二小姐治罪!”王妈妈这才反应过来,合着自己硬是着了几个丫头的道,气得肝疼,却无奈得很,偏生又自恃是大娘子跟前的管事妈妈身份,犹自不肯跪下,只讪讪道:“二小姐的丫头们竟是个个聪慧,还没容老奴说什么呢”“那王妈妈是打量着我素日里不与下人计较、心性脾气好?还是觉着我是这相府里不得宠、没头脸的小姐?”燕映诺瞅准时机,冷着脸开了腔:“我正问着丫头话呢,王妈妈也敢截了我的话头?还是要用你这、兰馨苑里、头等管事妈妈的身份,到我这吹雪院里来、要好生管教管教、我这里没规矩的丫头们?又或者,王妈妈是仗着莫姨娘如今得了相爷的眼,于是前来知会我、要我这个不得宠的二小姐须识时务?”王妈妈闻言大惊,心头慌乱,瞬间万念升腾,脑门上的青筋直突突:这该死的燕映诺!这该死的小蹄子们!这杀千刀的吹雪院,有一个算一个,一院子的都不是东西!可饶是这二小姐再不得宠,也到底是主子便是因着大娘子的缘由、暂且奈何不得自己、要不了这条老命、但倘若是以自己不敬为由、收拾她一个老奴、打上个数十板子呢?就是大娘子那里,却也是说不出二小姐这处置有何错处的大娘子那份心性自是决计不会为着自己一个陪嫁到相府的婆子,便舍了她在这满府里和外人前那份常年端着的慈母做派啊十个板子要不了命,可也是要疼得几天都起不来身的兰馨苑里那些个不省心的小蹄子们,还不知要怎么编排笑话我老婆子呢女儿彩霞才刚在这府里立起来没多久,还需得自己在大娘子那里时常周全男人莫大有那个黑了心肝的我母女二人日日在这相府里小心过活,他在南家倒是逍遥快活打量着我不知道他和南家烧厨房里的那个烂货许氏,一对狗男女正打得火热么罢了眼前,还是索性豁了这张老脸,给二小姐认个错吧,磕头怎么着也比挨板子强啊王妈妈噗通一声跪倒,磕头便拜,语气真诚且卑微:“老奴不敢!是老奴一时失了分寸!求二小姐饶了老奴,老奴知错,再也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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