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微漪也走过来,或是听到我们的对话,也对柳莺面上含笑地道了谢。
柳莺顿时又低下头去,声音有些颤。
“不、不敢,真君。”
她算是第二个直面那极恐怖的剑势的,哪怕只是受了二长老波及,但现下看着舟微漪那张出色面容,仍觉得战战兢兢。
“走吧,阿慈。”舟微漪开口。
我直至走到门口,突然听到柳莺的唤声,“舟小公子——”
那一声里,好像夹杂着极复杂的情绪似的,于是我回了头,“?”
她好似在心底纠结片刻,方含哀带怨地看了我一眼,幽幽道,“你不是说随身侍卫都是自小养起的,从不聘用生人吗?”
我:“……”还记着呢。
我开口道,“他不一样。”他是颗天火雷,要盯着。
好端端走在身旁的舟微漪,忽然间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到我身上来。依他的身高体量,将我压倒也不是难事,好在最后又站稳了。我莫名其妙看他一眼,“你路走不稳?”
“……无事。”舟微漪微笑着回答。
“……”不是在关心你。
我总觉得舟微漪那笑有些生硬,不似寻常,但也未多想。
因为我很快便来不及多想了。
由舟微漪以灵器载我,回到舟家的速度比我出门时要快。我闻着身上还有些隐隐的酒味和脂粉味未散去,便先进漱园的暖玉池中洗浴。
热气温度攀爬上指尖,快速弥漫至身上每一处,那暖洋洋的感觉几乎要让我睡着。
直至身上轻快些,皮肤微微泛红,我才从池中起身。
我沐浴一贯不喜让旁人侯着,侍女们都在屏风后,踩上青玉石阶时,竟是有些没踩实,踉跄一下。
倒是没摔着,但头有些晕,脚下绵软,那些让我身体血液流淌起来的暖意,逐渐变成了微微的烫意。
其实应该是很熟悉这种感觉的。
但我今日事见繁多,实在有些疲惫,精力上也不济,一时竟没察觉到异样,反而是觉得……今日泡的有些久,头晕,以后要注意一些。
有些困。
准备回去休息,我便只换上一身质地柔软轻薄的雪色新袍,因是睡时穿的,制得也宽松,我随意将衣带一系便往外走,比起平日穿着严密,可以算是“衣冠不整”了。
头发也还有些湿气,我偷懒用小术法烘干了一次——因今日实在是困,换在往常,是由侍女用焰云绸细细擦干,要耗费些时间。
倒不仅是大世家间近乎古板的繁文缛节作祟,我那天生病体才是“元凶”,所以总要精细照料一些。我也时常想过,我若生在普通人家,大概是养不活的,天生是个麻烦的病秧子。
颇为乐观地自嘲完,我未让侍女上前梳发,反正要睡了,就这么散着吧,偶尔不合规矩一些,也不见得会被舟家为数不多能管我的那几人看见——